唐龍貌壓了壓手, 示意大家安靜。
“幹部的私生活就別管了。退一步來說,方總又沒婚配,年輕人,談談戀愛可以理解。”
尤大勇說:“我再放一段視頻。”
他放的視頻是剪裁過的, 重點是方鬱森受賄三百萬。視頻播放時在場之人一陣陣唏噓。視頻結束後, 大家安靜起來,想聽一聽方鬱森的說法。
從方鬱森上任那日起, 他的一舉一動都被趙家勢力看在眼中。他們一次次搜羅倒方的材料, 趙川智遲遲不肯動手。他明白,倒一個唐家扶持的高管, 沒有過硬的證據於事無補, 反會打草驚蛇。
趙川智明智,不會輕舉妄動。直到尤大勇送來視頻, 他覺得機會終於成熟。捉住方鬱森所露的每一個馬腳,召開了這次會議。手中的這份稿子,足以讓方鬱森下台。
趙川智說:“說點正事吧。”他戴上眼鏡, 拿出準備已久的稿件,“這裏彙總了一些幹部的問題,有些看的確實觸目驚心。我的意思是,問題偏小的就作罷,咱們挑大的說,挑職務高的說,殺一儆百,以儆效尤。”
他說罷對唐永海低低頭, 眼睛從鏡框上邊看向唐永海,“董事長,事關機密,這才沒事先讓您過目,於規不合,還請見諒。”
“隻要一心為公,不說其他。”
“那,我就念了。”
“你念。”
趙川智坐正了身子,抬高了麥克,嚴肅念道:“據生產幹部反映,五月一日呼倫貝爾旅遊,方總帶隊那一波一抵達酒店,方總就撇下隊伍,私自同他人外出三日不歸。是否應同玩忽職守處罰?”
“五月十九日,方總私用公車,從省城到黃城市,又從黃城市到黃州,再從黃州到安徽境內,後司機獨自返回省城,總程約一千三百公裏,加之過路費,私用公款約一千六百元左右。私用公車,公司明文規定,超千罰萬。”
“六月二十日,方總在省城項目進行關鍵時刻消失一整天,視為曠工。後隻告知分公司項目經理唐鳳儀,未到總公司辦理正規手續,又連請假數日,同視為曠工。曠工一日,該扣罰當月獎金。曠工多日,該如何處置?方總身為行政總監,上為董事負責,下為高管表率,製規犯規,該當嚴罰。”
“六月二十日晚,方總利用職務之便,在省城項目中,可查受賄金額高達三百萬元整。不可察的,就不再說了。這個怎麼處理,內部消化還是移交司法部門,在座的可以議一議。”
“另外,近幾日得到可靠消息,方總在西城村兩個工廠兼任廠長職務。公司明令規定在職幹部不得兼職,何況高管?依照製度,方鬱森不適再擔任金基幹部職務。”
趙川智念完,會議廳又紛紛揚揚一片議論。
唐鳳儀驚愕地瞅著方鬱森,後脊生了涼意。她忽想起方鬱森上任之前的那番話,若有人使絆,除了他自救,沒人救得了他。事情真的出來了,唐鳳儀束手無策。
趙川智雙目圓瞪,瞅著方鬱森。本就不怒自威的麵孔又加了一副剛正不阿的鐵相。
尤大勇仰麵看著頭頂天花板,右腿一壓一壓,麵上流露出得意。
唐永海眉心稍皺,臉色微青,稍稍撇頭看了眼唐龍貌。唐龍貌搖頭,表示並不知情。他望向方鬱森,目光失望。
營銷總監高平掌管經營銷售,是趙川智手下最為得力的助手,他素來和方鬱森不睦,此時關鍵時刻往前探了探身子,“方總,你怎麼說?”
方鬱森閉目,拍了拍胸口,低語:“我去,這是要往死裏弄我呀。”他閉目良久,忽然睜眼看看唐家父子。
唐永海和唐龍貌避過他的目光,不願與他直視。在他倆心中,方鬱森根本保不住了,這顆棋子此時不得不棄。
方鬱森轉身看看後邊坐著的公關部王姐,王姐額頭隱見汗珠,她也看著方鬱森,但她位微言輕,一點忙也幫不上。方鬱森衝她笑了笑。又扭頭看看唐鳳儀。
唐鳳儀回想起方鬱森近日的反常,他又曾說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此時見他肆無忌憚,優哉遊哉的模樣,大致猜到這些日子方鬱森去幹什麼了。
此時唐家恐怕隻有她完全信任方鬱森。
唐鳳儀朝方鬱森點了點頭,微笑中有敬佩之意,她覺得方鬱森的潛質,不可估量。他的敏銳,早早布置好了一切。備有繩梯,不怕陷阱。
唐鳳儀十分欣慰,開口說道:“趙總,這些都是有理有據嗎?”
趙川智歎了口氣,“沒理沒據,敢當著金基所有幹部宣讀?那叫誹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