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慕的二爸爸裕隆, 滿人,家傳中醫,現在在重慶行醫。
方鬱森在莫家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帶著甄慕慕辭別莫母莫父, 飛往重慶。登機前, 方鬱森電話一個接一個,都是西城村兩個工廠的事情。
慕慕看他實在忙, 說:“不行我自己去吧, 一兩個小時就到了。”
他毫不猶豫把手機關機了,什麼也不說, 拉著她登上了南下的航班。
一路上她都靠他的懷裏, 他拉著她紅腫冰涼的手,輕輕按捏著, 為她活動淤血。方鬱森今天才知道,去年冬天散打館一別後,甄慕慕也不是生氣才不見他, 她那個時候就生病了。
“你真傻,生病不是才更需要我嗎?”
慕慕看著自己粗重的手,“多難看,那時還沒和你好,你看我這個樣子要是不要我了怎麼辦?”
他默了,唇貼著她的額頭。
“年三十,你和陳有水去車站送我姐的時候,在廣告台上喊我, 車站的喇叭裏也喊,說我是你老婆,你是我老公......”她說到這裏時,甜甜地笑了,“那時真想跑過去見你,就是怕你嫌棄我。”
“怎麼會呢,慕慕你太傻了。”機艙裏很暖和,方鬱森搓揉了半天,也沒感覺她的手恢複溫度,“是不是一冷就很疼?”
她不想讓他擔心,搖了搖頭。方鬱森拉開了衣服拉鏈,解開襯衫扣子,把她的兩隻手夾在自己腋下,抱住了她。
“涼!”她一皺眉,剛想抽出來,方鬱森使勁夾著,看著她溫暖地笑,“別動,一點都不涼!”
她安靜了,頭也往他的懷裏鑽著,鼻子一陣陣發酸。
“這個病到底是什麼病?”他看過慕慕的各種化驗單,看不懂。
“西醫把這種病歸類於免疫係統的疾病,中醫歸類於類風濕中的一種,去年喝了二爸爸寄來的中藥就好了。天氣回暖的時候不會發作,今年冬天一來,又複發了,喝了二爸的藥沒起作用。”
“那你怎麼不去打點滴?先把腫痛消了再說。”
“我不是等你嗎?”她在他懷中昂起了頭,雙唇正貼著他的下巴,憨憨地笑,“西醫隻會用激素藥,治標不治本,一打點滴手上是消腫了,臉上卻變得浮腫難看,你更不要我了。”
“我要!”方鬱森聲音有些高,引得坐在旁邊的人都看向了他。
慕慕的手在他腋下撓了一下,責怪他喊什麼。他又輕聲說:“要,就是變成老太婆我也要!”
“我變成老太婆的時候,你也變成老頭了,不要我要誰?”
他低聲唱著:“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是和你一起慢慢變老......”
她聽得一陣陣難過,“方鬱森,我真怕你不要我了。”
甄慕慕總是不卑不亢,不會一句句“怕你不要我”說個不停。方鬱森心中揪了一下,“慕慕,你是不是還有什麼瞞著我?”
她埋著頭,不語。
“你不能再瞞我了!這個病......是不是不好治?”
“假如有一天我殘了的話......”她抬起潮紅的眼睛望著他,“渾身關節都變形了,不會走路了,生活也不能自理了,你也要我嗎?”
方鬱森吼了句:“要!”
機艙裏的人都望向了這裏,方鬱森高高仰著頭,雙唇顫著,努力忍住不使眼淚滑下。
慕慕靠著他的肩膀望著窗外,湛藍的天空下,滾滾雲層像一望無際的茫茫雪原。
她正在愣愣地發呆,方鬱森忽然解開了安全帶,站起來單膝一曲,一下子跪在地上。
慕慕坐直了身子驚訝地瞅著他,看著他慌亂地翻著口袋,掏出來一個心形的紅盒子,打開後是一枚定製的鑽戒。
他舉高遞到她的麵前。鑽戒狀如花瓣,每一片花瓣上鑲嵌著一粒白色的小寶石,小寶石簇擁著花蕊間棱角分明的鑽石,晶瑩剔透,被窗外的陽光映得燦燦發光。
“你看,那上邊有你的名字,還有我的名字。”
旁邊的人探著脖子張望著,看清了形式,有人開始喊:“嫁給他,嫁給他!”一有人開頭,聲音從稀稀落落變得整整齊齊,乘客們都喊了出來,“嫁給他,嫁給他......”
慕慕的手顫了,眼中的淚一直未幹,盈盈亮亮好像這枚鑽戒一樣。
“你......你什麼時候做了這枚戒指?”
“陪你尋親去山東的路上,那晚你睡著了,我用紅線量了你的指圍。你看,漂亮嗎?”
甄慕慕想了起來,她感動地連連點頭,“你想娶我?”
他筆挺地跪在座椅間隙之間,不想驚擾別人,壓低了聲音說著,溫柔的像是爸爸在床頭給女兒講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