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老了。”呂老四又在感歎,“換在我像你這麼大年紀的時候,也是一口一杯。現在麼……可不敢這麼喝了。”
我心裏有些古怪,總覺得呂老四今天的語氣有些不同往日。
尤其是從今天早上見他到現在,他已經說了好幾句老了。而換在往日,以呂老四的性格,是不會說出這種話的。今晚的呂老四看上去情緒有些低落,而且這樣的情緒不像是裝出來的。不過呂老四不說,我也不好問。
他隻是簡單的讓我吃菜喝酒,我也不拘束,拿起筷子就吃。
這些魚是呂老四今天釣上來的,果然很新鮮,味道也不錯。而且那一鍋魚湯,尤其是味道鮮美,我一口氣喝了一大碗。
呂老四看著我,直看到我吃了半天,才開口問了一句:“今天接手的事情怎麼樣,順利麼?”
我立刻放下手裏的筷子,正色道:“還算順利,之前那塊地方空了很久,雖然有我們的人控製,但是上麵沒有人領頭,帳目亂了一些,我查出來有人中飽私囊。還有人吞了收帳來的錢沒交給公司。”
“哦,那這些人你怎麼處理了?”呂老四似乎很隨意的口氣問了一句。
“沒處理。”我眉毛一揚,“我當眾把賬本燒了。”
呂老四有些複雜的看了我一眼,歎了口氣,然後緩緩說了四個字,“後生可畏。”
氣氛有些凝重了,我看著呂老四,沒說話,眼神很平靜。
“你做得很對。”呂老四終於笑了一下,他笑得很奇怪,“甚至比我想象得還好。”
看見我似乎想說話,呂老四卻攔住了我,自己搶先道:“你的策略很對頭,你剛去,如果一下就殺人立威,恐怕非但立威不成,還把下麵的人都得罪了。殺人容易,收心難啊,你做的很好,很好。”
然後,呂老四緩緩的給自己斟滿了酒,又給我也倒滿,我們兩人都一飲而盡。呂老四的咳嗽了兩聲。我皺眉,低聲道:“四爺,您別喝了。”
“不妨事的。”他笑了笑,眼神裏帶著感慨,“今天不同的。”
休息了會兒,呂老四看著我問道:“你知道我今晚喊你來的用意麼?”
“嗯。”我點頭,“您一定是有什麼事情吩咐我去做?”
呂老四歎了口氣,沒有直接回答我的問題,卻忽然說了一句貌似不相幹的話。
“阿泰死了。”他的這句話,似乎是歎息一般說了出來。帶著無限的感慨,甚至還有幾分傷感在裏麵。
“阿泰死了。”他輕輕搖了搖頭,“我身邊的人,能力最強的就是你了。其他的老的老了,走的走了,年輕的婁克還太嫩。隻有你,做事情很有分寸,知道進退,性子也磨礪得到了火候了。”
我沒說話,靜靜的等著呂老四地下文。
“我原本是想把修車場交給你的。”呂老四似乎是安慰我一樣,“現在年輕一輩的人都服你,你也是很合適的人選。但是你畢竟年輕,資曆麼也淺了一些,所以我……”
“四爺。”我打斷了他的話,抬起頭來看著他,正色道:“我沒有奢望過能接手修車場,我小鋒剛來加拿大的時候孑然一身,背著一個包來投靠您。我在這裏才不到一年時間,隻能算一個新人。您說這些,實在是誤會我了。”
頓了一下,我緩緩道:“老孫帶了我們一幫兄弟多年,我也是很尊敬他的。您放心,我不是不知道好歹的人。”
“嗯。”呂老四很滿意的點了點頭,“你能明白就好。我隻是擔心你會想不通。”
他看了看我的肩膀,“你在越南受了傷,好些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