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目睽睽之下,如此僵持下去不是辦法。
羅令儀不動聲色的悄悄後退了一步,拉開了與江北傖的距離,莞爾一笑,“江大人,倘若沒有其他的事情,民女便回去照顧生意了。”
聞言,江北傖的視線終於有所移動,他狀似漫不經心的瞥了一眼羅家冷清的藥鋪,嘴角竟微微勾動了一下,眉目間隱隱顯現出幾分笑意。
羅令儀實在搞不懂這個男人到底想幹什麼,一時無心繼續陪其糾纏,隻當他已是默許,隨後便匆匆行了一禮,轉身步入藥鋪。
不料剛走出去沒幾步,身後便響起白婉茹有些不滿的聲音,“北傖哥哥,這個女人好沒規矩,她怎能先你一步離開?”
羅令儀的腳步慢了一瞬。
好在江北傖並未搭腔白婉茹,沉穩的腳步聲響起,聽著像是是離開了藥鋪。
羅令儀暗自鬆了口氣,待到片刻後再看向門外,飛魚紋服的司空府兵已浩浩蕩蕩的繼續前行,竟未如她預料那般駐在白家藥鋪門口。
“令儀!”羅仁神色慌張的掀開布簾,匆匆走進藥鋪,“爹爹聽說大司空來了?”
“爹爹不必著急。”羅令儀急忙上前扶住羅仁,“江大人已經走了。”
羅仁卻是臉色更為煞白,“他、他來做什麼?可是來問湯藥一事?”
“這……我也不知。”羅令儀一時不知如何回答,“他並未開口,也許隻是路過巡視一眼罷了。”
自己與江北傖之間的事,暫且不能讓羅父知道。
羅仁的身子顫抖起來,“不,若是如此簡單就好,可……”
“爹爹,不過是司空府例行巡街。”羅令儀心疼父親這般懼怕的樣子,隻得盡力安撫,“我與他所接觸,也並未感到有何處不妥。”
“你長居深閨,不知大司空為人可怕。”羅仁憂心忡忡的看著她,“世人提及大司空如聽聞閻羅索命,一著不慎命不保夕。令儀,下次若再有此類情況發生,必須及時去找爹爹。”
羅令儀心知羅仁的擔憂,也不便多做解釋,便默默點頭應下了。
因為江北傖的莫名來訪,自此半日內,羅家上下一直提心吊膽,生怕哪裏出了差池,司空府隨時會命人來砸鋪子。
誰知大約過了兩炷香後,冷清的羅家藥鋪突然有了人氣。
來買藥的不隻是一些老主顧,還有一些不怎麼見過的生麵孔。
羅令儀心中起了疑慮,試探著問了幾句,竟聽聞其中不少客人都是因為江北傖才來的!
“聽說大司空今日隻光顧了你家鋪子,壓根兒沒進對麵的白氏。”一位客人接過包好的藥材,忍不住感歎,“當真了不得,半城的人都在談論羅家的老醫倌醫術過人呢!”
羅令儀聽的有些傻眼,她怎不知江北傖今日僅在門口站了片刻,便能造出如此轟動的效果。
“令儀!令儀!”一道熟悉的喊聲在耳邊乍響。
羅令儀一怔,有些僵硬的回過頭,果不其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闖入藥鋪。
她當即蹙起了眉頭,可隨即又迅速舒展開來,麵露幾分訝異的喜色,邁著碎步迎了上去。
今日她打扮的偏素淨了一些,麵上隻抹了些許香粉,又挽了個普通的發簪。本是再簡單不過的裝束,奈何敵不過她姿色出眾,硬生生多了幾分不食人間煙火的氣息。
蘇禹安瞧見她先是一愣,隨後眼中閃過一抹驚豔。
“禹安,你怎麼來了?”羅令儀當然知道蘇禹安為什麼來這裏,雖是厭惡,隻是表麵上仍然端著一副嬌羞模樣,“幾日不見,可有想我?”
蘇禹安看著羅令儀那嬌柔的模樣,不覺身心蕩漾,連連點頭道,“我自然是十分想你。”
“那你是來接我回家的麼?”羅令儀抬起頭,一雙杏眼水潤光亮寫滿了期待。
蘇禹安的臉色顯現出幾分不自然,“啊,這件事……”
羅令儀的眼中浮現出霧氣,麵容滿是落寞,故作失落,“一定是娘和墨蘭還在生我的氣,對不對?”
眼看美人落淚,蘇禹安心中怎能安穩?
“令儀,你別著急。”蘇禹安忙不迭的安慰道,“此次你率自離家,娘自然是生氣的,待到過些時日,等她消消肝火,我就立刻接你回去,可好?”
羅令儀聽後在心中冷笑,若不是她厭惡呆在蘇家,僅憑蘇家母女哪裏能決定她的去留?
既然蘇禹安此次前來不是急著接她回去,那她也大可放心,不必急著應付蘇家。
“好,禹安,我等你。”羅令儀拭去眼角閃爍的淚花,對著蘇禹安扯出一個有些生硬的笑容。
見羅令儀如此貼心懂事,蘇禹安心中湧起一股感動,越看越覺得羅令儀十分順眼,再想起家中容易生事的娘和妹妹,隻覺得煩躁不耐。
“對了。”安撫好娘子,蘇禹安直奔主題,“今日大司空是否來過了?”
羅令儀佯裝訝異,“你怎麼會知道?”
“半個京城都要傳遍了。”蘇禹安得到了確認,興奮地兩眼發光,“他來做什麼?”
“我一個女兒家,怎麼會知道?”羅令儀別過臉,不想提及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