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叫你好生臥床,要多睡少思,每日都睡足了嗎?”隋枳實忽然想到這茬,轉頭看向月佼。
月佼揉著額角,苦哈哈道:“臥床了,可是也隻是喝了藥後那一會兒有些睡意,最多管上半個時辰,之後便睡不著了……”
“睡不著?!”隋枳實驚得跳了起來,“我方子裏給你添的助眠藥材能放倒一頭牛,就這還隻能管上半個時辰?!”
羅家三人也大驚,紛紛對著隋枳實瞠目,無言指責他亂來。
見他們神色不善,隋枳實隻好耐著性子解釋說,他第一次給月佼切脈時,就察覺她與旁人有些不同,屬於很少見的那種不大受藥的體質,這才特意加重了助眠藥材的分量。
“咦?我沒同你說過嗎?”月佼詫異地抬眼望向他,小聲道,“就連尋常的迷藥對我都沒太大用的……”
隋枳實驚訝蹙眉:“喝酒呢?喝多少會醉,試過嗎?”
“隻要不泡在酒池子裏不讓出來,喝多少都不會醉。”月佼誠實地應道。
一旁的嚴懷朗眉梢微挑,望著月佼的眼神有些複雜,卻沒有說什麼。
倒是隋枳實嘖嘖搖頭:“妖怪,你這妖怪,到底吃什麼長大的……”
見羅霜輕惱的一眼瞪過來,他趕忙收了聲。
月佼卻像是忽然明白了什麼,扭頭抬眸,可憐巴巴瞧瞧身側的嚴懷朗,又瞧瞧一旁的羅家三人,又小聲道:“看吧,他沒法子的……”
嚴懷朗自然知道她言下之意是什麼,礙於羅霜這長輩還在場,他也不好亂說話,隻好抿住唇角的輕笑,無言以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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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顯然,月佼的頭疼之症遲遲不消,主要在於她睡不好;而她之所以睡不好,根源似乎就在於羅家禁止嚴懷朗夜宿她的香閨陪床。
這因果聽起來有些荒唐,可既連隋枳實都拿不出個能使月佼安眠的方子,羅家也隻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將先前刻意留在弦歌巷防嚴懷朗的隨侍護院撤了。
不過,嚴懷朗倒也不含糊,既那日羅堇南在清和殿的暖閣中已說過可盡快擇日,他便在十月廿一這日請了外祖父高密侯馮星野與外祖母杜夢妤陪他同往羅家大宅,鄭重行提親之禮。
他知道自家父母先前對月佼不太友善,便堅決不再讓自己父母攪和此事,特地請外祖父外祖母出麵主持這大局。
忠勇伯夫婦雖心下頗有微詞,但這個兒子從來就不是他倆彈壓得住的,加上又有高密侯夫婦撐腰,到底也隻能服軟,沒再插手此事。
既是提親之禮,月佼一早就被接回了羅家大宅。
一應禮儀行過,兩家人便其樂融融地開始挑選吉日。
月佼踮起腳,覷了覷羅堇南手上那張寫了許多吉日的紅單子,羅堇南見狀,慈愛地扭頭將單子伸在她麵前,柔聲笑問:“你瞧著哪日合適?”
“這個。”月佼指指單子上最前頭的那個日子。
十一月初八。
對自家重孫女的膽大、心急,羅堇南是早已見識過的,一時哭笑不得。
羅霜眼尖,瞧見月佼指的那個日子,當即笑嗔道:“哎喲我的小祖宗,成親是大事,哪有這麼趕的?”
今日都十月廿一了,距離十一月初八也就半個月,這火急火燎的架勢,當真是一點都不矜持。
“啊?不能選的嗎?”月佼疑惑地看看羅霜,又看看羅堇南,“那做什麼還要寫在上頭?”
中原人成親,真是麻煩呀。
眾人全在偷偷忍笑,偏馮星野大手往腿上一拍,指著月佼哈哈大笑:“小金棗,你這豪爽的性子真不錯,我老人家有點欣賞你了。”
笑得一把絡腮大胡子都在抖。
月佼忍不住皺起小眉頭,揚聲糾正道:“侯爺,我真的不叫小金棗!”
他的夫人杜夢妤偷偷在他腰間掐了一把,低聲笑嗔道:“有沒有點做長輩的樣子?”
“是、是她自己說的,”馮星野訕訕垂下臉,飛揚的大胡子都似乎耷拉起來,“我老人家隻是表達讚賞……”
若按羅堇南的心意,自是想將月佼多留些時日,奈何自家小姑娘急得大大方方,一時倒叫她犯了難。
最後還是嚴懷朗折了個中,引導大家將日子定在十一月三十這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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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亥時,弦歌巷的宅中寢房內,大事抵定的月佼窩在嚴懷朗懷中,美滋滋地抱住他的脖子哼哼唧唧。
嚴懷朗垂眸輕笑著按住她:“別亂動。”
這幾日有他這個暖床的,小姑娘顯然好眠,隻是可憐了他,當真可以說是備受煎熬了。
“哦,”月佼不敢再動,卻還是抱著他不撒手,抬起臉賊兮兮笑望他一臉的隱忍,“我說,你們中原人,成個親怎麼這樣麻煩?”
嚴懷朗迎上她的視線,隨口笑應道:“那請問貴紅雲穀成親又是如何?”
“隻要兩個人看對眼了,彼此上了心,興之所至就約在有月亮的夜裏上山唱個歌……”月佼哼哼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