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謝上蒼,她沒事。
月佼緊緊環住他的腰,乖乖將腦袋靠在他肩頭,卻察覺到他急促的心音鼓噪。
她可憐的心上人,似乎嚇得不輕呢。
月佼趕忙從自己手上的小瓶中倒出兩顆解藥,一顆塞到自己口中,另一顆喂到他的唇邊。
嚴懷朗卻凶巴巴低下頭,舌尖微微探進她的口中一卷,置氣似地將她才吞進去的那顆解藥“搶”了過來,又將她原本要喂給他的那一顆再塞進她的口中。
月佼抬頭嗔他一眼,哭笑不得道:“吃哪顆不都一樣,非搶我嘴裏的做什麼?”
“我高興。”嚴懷朗氣哼哼地箍緊了她的腰身,心跳漸漸趨於平穩。
月佼自知理虧,絲毫不與他計較,環在他腰間的手還拍了拍他的後背,哄人似的。
嚴懷朗驕驕矜矜地哼了又哼,滿心殘餘的驚惱並未得到徹底安撫。
月佼抬手在他眼下輕輕點了點,笑音嬌嬌:“那時在林中碰到你時,你一睜開眼,我就想,這真是世上最好看的眼睛。”
如浮在清透的湖麵上,如偎在皎潔的月光旁。
澄澈,明亮,凜冽。
“不過,那時卻沒有此刻這樣含情脈脈。”月佼仰臉笑著鬧他。
“那可真是失敬了,怪我那時沒料到,這隻鬆鼠精最後會成了我的夫人,”嚴懷朗沒好氣地垂眸白她一眼,繼而又忍不住淺淺揚笑,“畢竟,我隻對自家夫人含情脈脈。”
她一提從前事,他又想起那時這鬆鼠精趁人之危,偷偷摸一把他的手就跑。
“當年吃過嚴大人那一把豆腐,如今要拿一輩子來還,”月佼笑彎了眼,渾不正經地感慨道,“真是蒼天饒過誰啊。”
嚴懷朗悶聲笑了好半晌,才緩緩道:“回吧。”
月佼乖巧地與他十指緊扣,悠哉哉並行在暗夜的密林之間。
這裏是他倆最初相遇之處,當初有太多話沒好意思說,今夜她心情大好,便忍不住一路嘰嘰喳喳。
“……那時我還想,這個人啊,就是三月裏的輕寒春風,十五之夜的璀璨月華,世間許多關於‘美好’與‘光明’的辭藻,他都當得起。”月佼美滋滋地晃了晃與他交握的手,邊走邊道。
雖明知她這誇張修辭的油嘴滑舌是哄他開心,最好能叫他忘記今日毫無防備地中了她的陰招之事,嚴懷朗還是很沒出息地被哄到心花怒放了。
“承蒙夫人抬愛,竟早在兩年前就已對為夫見色起意了。”嚴懷朗低低笑著,扣緊了她的手。
“這怎麼能是見色起意……”月佼轉念一想,嘿嘿笑道,“也對,分明就是見色起意呀,哈哈哈。”
說笑間,已走到瘴氣林外緣的小徑上,冬夜裏清爽、凜冽的氣息撲麵而來,遠遠已能影影綽綽瞧見候在外頭的趙攀與一隊士兵。
月佼與嚴懷朗相視一笑,兩人皆深深吐納片刻,將肺腑之間那些微的濁氣呼出。
“呐,明日我進去時不著官袍,你也不要穿,”月佼笑著抬起手臂,環上嚴懷朗的脖頸,“我要叫大家瞧瞧,神女帶回來這樣好的一個夫婿。”
她要對大家說,看,外頭的天地同樣鍾靈毓秀,養出這樣好的一個兒郎。
我的。
嚴懷朗笑著吻上她的唇角:“是夫婿,不是男寵,對吧?”
“哪有男寵,”月佼在他唇上輕咬一記,笑道,“今後不會再有神女,自也沒有男寵。隻有月佼和她的夫婿嚴小二。”
嚴懷朗又喜又惱地深深吻住她,心中將衛翀和李君年罵了個狗血噴頭。
自打那兩個“為老不尊”的家夥當著月佼的麵喚過他“嚴小二”之後,這姑娘似乎就很喜歡這個稱呼。
將自家小嬌妻吻了個暈頭轉向之後,嚴懷朗抵住她的額頭,沉聲哄道,“喚個稱呼。”
“哦,”月佼平複了一下微喘的氣息,甜滋滋彎著眼兒,紅唇輕啟,甜甜綿綿道,“嚴~大~人~”
嚴懷朗咬牙,抱起起她就走:“你今晚別想睡了!”
“誒呀,錯了錯了,”月佼在他懷中踢著褪兒,慫慫笑著改口道,“青衣!”
“晚了!”
笑著鬧著,月佼一仰頭,就瞧見那光暈氤氳的月牙在偷笑。
明月在天邊,清風在枝頭,心上人在身旁。
天地很大,一生還長。
喂,我們就這樣好好的握緊彼此的手,一起嘻嘻哈哈,長命百歲吧。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