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壓製(1 / 2)

次日,一行一百二十名大唐使節重新踏上了征途,一路穿過姑蘇天山南麓向西,經焉耆,輪台兩地,終於達到了突厥左俟斤所駐守之地疏勒。再往前走,橫亙著是一望無際的沙漠,也是一行人走了十數日唯一沒有雪水的地方。一路上盡皆荒蕪,因為這次大白災,而使住在附近的突厥人紛紛往沙漠深處逃去,一路上,滿地都是牛羊或者天上各種飛禽的屍體,更有不少死屍,堆積在路旁散發著陣陣惡臭。

“大人,此處就是草原中最大的沙漠,也是小人與大人分手的地方。按照路上的痕跡,因此這次大白災,大部分的突厥人俱以逃入了沙漠之中,也隻有常年酷熱的沙漠能夠躲避這百年難得一見的雪災,西域環境就是如此,因此他們最大的願望就是將來有一日能夠入主中原,能夠逃脫自然的危害。”

“謝謝先生,但是先生真的不能和我一起前往沙漠深處,完成屬於我們的使命嗎?”

“對不起,請恕小人不能從命。最後奉勸大人一句,這個沙漠此時聚集了幾乎所有尚且活著的突厥人,如果大人一行一旦被發現的話,那麼等待著大人,不用我說,想必大人也知道。一百多人,想不被發現,真的很難。”向導官無奈的提醒著,他知道他們這一百一十九人此行的真正使命,但是他卻無能為力。要怪,你們就怪他吧。

溫鈺抬起頭來,遙望著那金黃的沙漠,露出了一絲淡淡的笑容,補充道:“不單如此,我所學的道術乃是封印之術,在沙漠中,單是以我個人來說,也是不利。也就是說在沙漠中,我於廢人無異,步步危機。對嗎?”

向導官詫異的抬頭看了一眼,再輕輕的點頭,道:“你說的一點不錯。此行,就連我也推算不出呀。”

溫鈺並沒有聽出他話中那絲異樣,大步的走在隊伍前頭,心中默念著“危機,危機。有危有機。本是大海撈針的鐵勒部族,此時必然會在沙漠之內。”

夜幕慢慢的降臨,一抹淡紅的彎月高高懸在天邊,漠然地注視著這片荒涼之地,帶著幾分冷然和壓抑,西風呼嘯,吹起了無數黃沙,讓整個沙漠充斥了一股蕭殺之氣,如果中原的夜色,是充滿寧靜。那沙漠的夜就是死一般的寂靜,除了早以累的不行的隨從的叫苦聲外,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響。

唯有孤零零的砂岩冷冷地看著眼前的一切,似乎還在期待這裏能變得喧囂和熱鬧,但令它感到絕望的卻總是:生命在砂礫下死亡,砂礫在生命下荒涼!埋藏在它腳下的,隻有數不盡的屍骨。

進入沙漠方才短短的三天,卻讓溫鈺徹底知道了自以為事和年幼無知加在一起是多麼的可怕。三日來他爬過了一個又一個高聳沙丘,見過了一具又一具被沙漠中的禿鷹蠶食的屍骨。僅僅是沙漠中一場極為平常的風暴就以讓追隨他的一百一十八人僅餘九十七人,竟讓他連屍骨也無法尋找。直到此時,他才真正的見到了大自然的威力,不是他一個空有雄心的人所能征服的。

現在一個難題擺在了他的麵前,是繼續向前,還是撤出沙漠,以圖日後再進。

“狄兄,依你看。我們是退是進。”盡管心裏並未冀望這個魏征的高徒能夠說出多有建設性的話,但是他身為副使,溫鈺還是尊重他的意見。

果然不出他的意料,狄秋連想也不想,竟跪在地上磕起頭來,大聲喊道:“程兄,我們回去吧。大不了回去跟聖上說我們無能,辦不到就是了。聖上看我二人年幼肯定回原諒我們的,總比死在這鬼地方連屍體也找不到的好吧。”

“不行。”溫鈺輕輕的擺弄著地上的黃沙,堅定的說道:“既然聖上相信我二人能夠辦到,那我就相信自己定然能夠完成聖上的托付。我,決不會死於此地。”

狄秋再次拜道:“就算你不會死,但是如果我留在這裏卻是非死不可。兄長,兄弟,我求求你,我們先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