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泗有些愣神。
對麵男人就那樣垂眸看著他。像是在等一個答案, 並不急著催促, 而是心翼翼把青年護在懷裏, 任由他逃避片刻, 再自己想清楚。
宿炎飛深沉的眸光下,駱泗有些狼狽的移開眼, 又強迫自己看了回去。
他聽到了多少?又希望自己什麼呢?
耳邊柔軟的觸感將他拉回現實。駱泗伸手, 撫上耳邊那朵雛菊, 靜了片刻。
“你想聽什麼?”
宿炎飛靜了片刻, 揉了揉青年垂下去的腦袋。他一把拉開背包, 大手一伸, 撈出來滿桌的雛菊。
駱泗眼睜睜看著辦公桌上多了一片嫩黃,像陽光的顏色,將這方室內照亮。
“……”眸底是一片暖黃。終於下定決心, 駱泗深吸一口氣:“我的確和那群影子有關係,他們暫時……聽令於我。”
宿炎飛就這樣靜靜看著他,沒去問其中的隱情與原因。清淡的香氣漂浮在辦公室內,像老饒手,撫平一切爭端與傷痕。
這樣鼓勵的目光下,駱泗也慢慢平靜下來, 他看著男人如刀般銳利的眉眼,輕輕開口。
“……雖如此。我不會與人類為敵, 這是我唯一可以承諾的事, 宿炎飛。”
宿炎飛頷首。他在想自己剛剛聽到的事——青年確實在與誰談論著戰爭, 而且是命令式的。
聯想到周高遠出現在駱泗辦公室的那一幕, 對麵青年的身份,呼之欲出。
細想起來,他們明明是兩個不過才認識幾的陌生人。為什麼自己會選擇相信他,宿炎飛也不知道。
但他就是想憑著直覺行動這一次。
“我信你。”男人沉聲開口:“所以,願意告訴我你碰上什麼了嗎?”
駱泗沉默片刻:“你願意幫我?”
並不是不信任男人,隻是這些以來,他愈加了解到立場的不同,是多麼致命的事。
他們一個在明,一個在暗。明明前幾世還做過伴侶,現在卻不得不躲避,甚至不敢主動去找他。
像被光驅逐的陰影。雖然前幾世也做過反派,但駱泗從沒有這麼狼狽過。知道自己的身份,隻能夾緊尾巴,離命運之子遠遠的。
宿炎飛頷首。眼前饒眸光細碎的像星空,盛滿不知名的波痕,讓人想要撫平。
“你相信我。”語言在此刻顯得如此貧瘠。鍾表聲滴答,宿炎飛的心情也愈加平靜。
明明在來路上還想著該怎麼生氣,但一看到這個人,他什麼都忘了。
“好。”駱泗捏緊拳頭,於男人鼓勵的目光中,終於開口:“他們……我是那群影子。也許你們一直想把他們趕盡殺絕,但若有朝一日,他們可以不再做壞事……”
“但現在還沒到那一。”宿炎飛否決,嗓音平靜。他依舊是個冷靜的人,即使在此刻,也沒有完全放下原則。
但緊接著,仿佛擔心將青年刺傷,他又補充了一句:“你這樣,難道是有方法了?”
駱泗搖了搖頭,囁嚅著開口:“我會想辦法的。在此之前,會盡全力約束他們的行為。”
這是一句輕飄飄的誓言,甚至沒有半點抵押物。麵前青年眼睛濕潤,隻餘滿目信任,將自己的一切攤開,任由男人評牛
似乎無論怎樣的結局,他都將欣然接受。
宿炎飛想,自己一輩子都沒法傷害麵前人了。
“沒關係。”男人喉結滾動一下,雙手撐著桌麵,整個人俯過去。
駱泗麵前籠罩下一片陰影。被困在雙臂之間,身前饒眸光像狼一樣。
“我們一起找。”宿炎飛,吐息溫熱。在駱泗鬆口氣之前,他又:“但在此期間,如果還是發生了影子傷饒事件,我也不會手下留情。”
這已經是很好的結果了。青年頷首,目光堅定:“我會管住他們的。”
話到這裏,二人間的協議也算是達成了。宿炎飛坐回老板椅中,雙手搭在把手上,臉上表情放鬆下來,打量著對麵人。
“你來這究竟是幹嘛的?”駱泗後知後覺,把耳後的雛菊取了下來:“為什麼還帶了這麼多花兒?”
其實駱泗提起這件事來,隻是想衝淡一下緊張的氣氛。實在的,他很感激宿炎飛這種直來直往的性格。
倘若立場反轉……駱泗不由陷入沉思:如果他站在宿炎飛的位子上,而自己站在光明的一麵。
以他的性子,就算知道男人不對,也可能也什麼都不會問。他絕對會相信宿炎飛,但也許,並不會把這一切都出來。
聽到對麵饒疑問,宿炎飛頓時痞痞的笑了。他指了指桌上這一片嫩黃。
“還用得著問嗎?給你送花來了。”
笑容中滿是揶揄。駱泗有些無言,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這麼細嫩的花,又不能放在花瓶裏,自己究竟該怎麼處理?
“所以你是在哪兒摘的?”青年問:“大庭廣眾之下,辣手摧花?”
想到男人撅著屁股采花的樣子,他不由唇角微彎,隨後又猛的壓了下去。
宿炎飛磨了磨牙,挑起半個笑容:“要摧也是摧你這朵嬌花……”
青年皮膚細膩,看起來好捏得緊。男人不由伸出手,往那片一看就很柔軟的皮膚伸去。
駱泗條件反射性的往後一避,隨後又頓住,任由他捏了上來。
得償所願。直到把那一片皮膚都搓紅,宿炎飛才心滿意足的站了起來:“行了,我走了。”
“你去哪兒?”駱泗被自己話語裏的不舍嚇了一跳,趕緊咳嗽兩聲,把那些情緒壓下去:“是去上班嗎?”
“當然,我可是不管公務,悄悄溜過來見你的。”宿炎飛笑,湊近一些,鼻尖兒抵在鼻尖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