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霄默發燒了。
他已經連續好幾天沒日沒夜的工作,實在累得不行了才被季燃勒令回家睡上一覺。
他躺在空蕩的房間裏,頭暈暈沉沉,半個月前受的傷到現在還沒有好,再加上他沒有好好修養,傷口感染發炎,開始發燒。
幸好還有白助理和季燃任勞任怨地照顧他,又是熬粥,又是喂藥。
白助理:“老板這是怎麼了?這麼能折騰?”
季燃瞥了一眼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雲霄默,長歎一聲,邊搖頭邊說:“霄哥啊霄哥……沒想到你也有今天……”
白助理:“……”他為啥從季少爺口中聽出了幸災樂禍的味道?
——
雲霄默知道自己在夢裏。
陰沉的雨天,仿佛從未停過的傾盆大雨,他站在熟悉的小公寓的客廳裏,看見顧南音打開門從外麵走進來。
他眼中閃過意外和一絲慌張。
可很快,他又鎮定下來,因為顧南音好像看不見他。
他走到顧南音麵前坐下來,盯著她看了許久,發現她的小腹微微隆起,精神不太好,臉色有些蒼白。
雲霄默多少猜出來,他大概是夢到了五年前的顧南音,這應該是他離開之後她得知了自己懷孕的那段時間。
那時,他是為了不把危險引到她身上,才選擇暫時離開。
可那時的顧南音並不知道。
她隻會以為,自己好不容易有了一個可以信任和依賴的人,悄無聲息地離她而去。
她又一次被拋棄。
顧南音坐在沙發上呆愣了許久,拿出手機來打電話,雲霄默看見了手機號碼備注著自己的名字。
顧南音一次次打過去,手機裏卻隻傳來冰冷機械的女聲:“對方無法接通,請稍候再撥……”
一次又一次,一次比一次失望。
雲霄默心裏像是被人切了一塊肉,又疼又慌。
因為他眼前的顧南音身子縮成一團,眼淚跟珠子一樣往下掉。
他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心髒,覺得從裏麵蔓延出了一種叫做後悔的情緒。
很酸很脹。讓他慌得厲害。
他想,他果然見不得她哭。
於是他忍不住對她說:“別打了,別打了……我很快就會回來的。”
他伸手想抱她,卻發現自己的手穿過了她的身體,根本抱不了她。
她也根本聽不見他說話。
這是在夢裏。
顧南音沒有再說話,扔了電話,將頭埋進了膝蓋裏。
隔了一會兒,雲霄默聽見了哭聲。
雲霄默坐在了她的旁邊,哪怕知道顧南音什麼也感覺不到,哪怕他知道這隻是一個夢,他都忍不住手忙腳亂地想哄她:
“音音……你別哭了好不好?別哭了……別哭了,我心疼……音音……”
現在的他拿眼前這個姑娘是真的沒有辦法了,憐愛憐愛,又憐又愛。
心裏疼得發慌。
顧南音哭了許久,終於鎮定了下來。她開始振作起來做飯吃,臉上卻再也不見半點笑容,眼裏幾乎沒了光彩。
她自己一個人麻木地吃了頓飯,又在廁所裏吐了許久,幾乎把剛剛吃進去的東西又全都吐了出來。雲霄默站在一旁看得心疼,顧南音卻好似習以為常,淡定地將馬桶裏麵的東西衝幹淨,自己洗了個澡刷了牙上床躺了一會兒。
沒過多久,她又起身,開始吃藥。雲霄默看清楚了藥名。
氟西汀。
雲霄默之前跟莫北杳了解過,這是扛抑鬱症的藥,在抑鬱症初期,即使是懷孕,這樣的藥暫時也可以按照醫囑服用。
他不知道原來這麼早以前,她就……
顧南音吃完藥後,再一次的蜷縮回了床上,慢慢閉上了眼睛。
雲霄默坐在了床邊看著他。
他忍不住問她:“到底是什麼時候的事呢?”
“……你當時為什麼,不和我說呢?”
“原來真的都是是因為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