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左思右想我都想不出梅姨找我會有什麼事。我跟她這麼久沒見麵,也沒什麼別的聯係,除了在肖家那幾個月的時間。可梅姨看起來,應該很早就不在肖家幹了。
正在出神,梅姨到了,站在不遠處叫了我一聲。
我連忙起身迎她,她走過來上下看看我,微眯起眼:“真是不一樣了。你是不是又找到好人家嫁了啊?”
我微微怔了怔,忙搖頭說:“沒有的事。”
梅姨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哦,那是我這老太婆瞎說了……我看你這身打扮比跟肖揚的時候也不差,那天還有專門司機接送,還以為你……”
“那是我雇主的司機。現在,我也在給人家當保姆,看孩子。”
“別說笑話了,你這麼年輕,能去當保姆?而且,哪家保姆是這麼個待遇的?”梅姨很不相信,笑著拍了拍我的手背。
我也沒去澄清,隻問:“梅姨,你找我是什麼事?”
她低頭想了想,這才歎口氣:“說實在的,當初你生孩子那會兒,姨都真是替你不值。好好的一個家,怎麼就被個狐狸精攪得七零八落了呢!”
我撥撥頭發,不知道該說什麼,也就沒接話。
她拉著我坐到長椅上,話匣子一打開就收不回去了:“還有那個肖揚,也太不是個東西!我活一把年紀都沒見過這樣的,自己老婆剛生完孩子,就把情婦領進門。狼心狗肺的男人,你跟他離,算是離對了!”
這些話引得旁邊經過的人一陣側目,我隻好把她往邊上拽了拽,低聲說:“過去的事都過去了,我早就不想和他計較。隻希望今後跟肖揚,跟整個肖家都永遠不要來往才好。他走他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
說完我隻盯著腳邊一棵半枯的野草。
奇怪,現在就算梅姨提起這些,我也已經無波無瀾了。
半天沒動靜,梅姨幽幽看著我,好一會兒問了句:“那你……就不想那個孩子?”
我一愣,沒吭聲。
不能說不想。隻是,那天肖揚告訴我他叫“肖青”之後,我心裏最後的那點火焰就好像被澆滅了。
他現在是肖揚和顏安青的兒子,已經和我沒有任何關係。我想有什麼用,就算見了又有什麼用?說不定他現在每天都依偎在顏安青懷裏,一聲聲喊她“媽媽”。對他來說,我就是個陌生人。
緩了緩,我隻低聲問:“梅姨,你是為那個孩子來找我的嗎……?”
梅姨點點頭。
我剛想說我已經沒什麼念想了,她很快又接了句:“那孩子是真可憐啊!我也是想了很久,還是覺得,得告訴你一聲。”
我愣愣看著她,半晌才發出一點聲音:“梅姨……你知道他的情況?”
“近況我是不知道。我早都不在肖家了。”
“那……?”
話沒說完,我腦子裏突然有道光閃過似的……以前什麼時候我好像聽肖揚提起過,說梅姨也在幫忙帶寶寶。
難道……
那一刻,某種深刻的不安感不期而至。全身汗毛都被一陣冷氣激起似的一下倒豎起來。
大概是看到了我眼裏的神情,梅姨半垂下眼安慰了一句:“我明白,母子連心。什麼時候,當媽的都放不下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