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Angela的吵鬧聲,偌大的一棟別墅也安靜下來,靜得一點聲音都沒有。
午後陽光照得客廳裏一片大亮,走下樓梯時,許律還坐在沙發上,低頭看著手機。麵前我給他倒的水也沒怎麼碰。
大概聽到腳步聲,他很快抬眼看過來。我剛想說話,他揚了揚手裏的手機:“我跟予城說過了,等他回來。”
現在剛過兩點,靳予城一般六點多鍾才到家。還有小半天,想到家裏隻有我跟他兩個人,也不能把他單獨扔在客廳,我不免有點尷尬。
大概覺出什麼來了,許律端起麵前的水抿了一口,看著我笑道:“沒事,你要是累了就去休息,我自己在這兒等他。”
“我不累。”我忙說。
“那,我們聊聊?”他很快接過話。
“也行,聊什麼?”我坐到他對麵。
他放下杯子,略微低著頭,陽光將他的金絲眼鏡照得透亮,鏡片下的目光很柔和,也有些悠遠。
“隨便,”他把指腹放在杯沿上輕輕滑動,末了靠進沙發靠背,換了個比較自在的姿勢笑著問,“你來這裏多久了?或者說,你照顧Angela多長時間了?”
我想了想說:“一年零四個月。”
“這麼長時間了?那你是……”
“Angela剛滿月,我就在這兒帶著她了。”
“怪不得她叫你媽咪。”許律笑笑,往前欠了欠身,饒有興致接著問,“那你跟予城也認識很久了吧?他能把Angela交給你,肯定很信任你。”
“這個,倒沒有。他在美國待了將近一年,最近才回來的。”我聲音低了點,“我真正認識他,也就幾個月時間吧。”
“這樣……”許律不知在想什麼,有一會兒沒出聲。
我覺得他那種略帶探究地看我的眼神,讓人有點不自在。想了一會我明白了,才幾個月而已,靳予城對我表現出來的熱情確實很沒道理。
有時我覺得他是誠摯的,有時我又懷疑他別有所圖。有時我想他可能就是簡單的對我產生了某種感覺吧,可有時我又覺得,他背後藏了太多讓人難以理解的事。
連我自己都搞不清他到底在想什麼。
順著這些聊下去肯定也沒什麼可說的,我也不想再談起這些,幹脆轉移開話題:“對了,聽你說和他是從小就認識的朋友,你應該很了解他。”
許律一下笑出聲:“這你倒說對了。別的不敢說,要說對予城知根知底的人,我算一個。他不少把柄可都在我手裏攥著的。”
“真的?比如說呢?”我笑著問。
“比如,他中學時差點砸了校長的車,因為那個校長非常歧視華人學生……”
我很意外:“你們中學也是在美國念的?”
許律點點頭:“我和他都是中學時家裏移民去美國的。一開始人生地不熟,吃了不少苦頭,也受過不少欺負。記得我跟他認識,就是因為他幫我揍了一個打我的白人小孩。”
原來他們倆是這樣的患難之交。原來靳予城的家人都在美國,他的成長環境也並非那麼一帆風順……
原來不管從哪個方麵,我對他的了解都真是少得可憐。
“他還會打人啊……”我傻傻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