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可問:“誰的?”

葉臻翹著二郎腿:“不告訴你。”

“切!” 陶可嗤之以鼻,然後拚命拉著燕楊不許他去上自習:“休息一天,就一天吧,別太累了。”

第二天,陶可剛聽完課便被葉臻攔住:“上車!”

“啊?去哪兒?”

葉臻說:“火車站嘍。”

“火車站?幹嗎?”

葉臻神秘地笑:“到那兒再說。”

陶可一路被他拖到出站口,往長椅上一坐:“現在可以說了吧?”

“還有半個小時,” 葉臻眨眨眼:“你的爺爺奶奶及大伯。”

“啊~?!”

“嗯~” 葉臻托著下巴:“說公公婆婆和大伯也可以哦,師爺師太師伯?呃…”

“啊!!!??”

“我的父母還有哥哥,回國了。先到上海,再坐火車過來” 葉臻揉揉他的頭發,微笑。

陶可一時間手足無措:“什麼?什麼?”

“別緊張,” 葉臻靠他近點:“喂,現在知道那個電話是誰打的了吧?”

“你…”

“我母親。” 葉臻說:“回電話時她開玩笑說:你那個陶可啊,小孩一樣。”

陶可看著出站口,又看看葉臻,咬咬下唇。

“我老媽啊——不止她,還有我老爸,”

葉臻看著天空:“都是教授,相當開明的人物,但是當初聽到我說喜歡男人,還是接受不了。為什麼竟然是自己兒子?為什麼大部分都是異性戀而自己兒子偏偏是那10%?他們那麼遺憾,那麼苦惱我竟然成了不幸的少數,甚至他們曾經用自認為可行與可靠的方法想糾正我…”

葉臻撲哧一笑:“相比起來我就比較特殊,連內心掙紮都沒有過。”

“後來,他們發現迫使我改變隻能使我痛苦,他們發現強迫我愛上女性從邏輯上是混亂的,從行為上則是傷害性的,所以便接受了。我老媽說:不管你怎樣,我都是一個要讓你開心,幸福的媽媽,當然爸爸也是,你有權利選擇自己的生活方式。”

“很開明吧?” 葉臻笑。

“還有我的哥哥,”

葉臻繼續說:“那家夥是工作狂,一年有360天關在實驗室。接了老媽一個電話後,竟然請了長假,橫穿了整個美國來看我。然後就和老爸一起,上街,在同性戀者聚集的街區觀察,天天去,和他們聊天,喝茶,溝通,再回來了解我…老實說我覺得很傻,嗬嗬。”

“但是很了不起,” 葉臻的眼神溫柔。

“可是我卻沒有刻意尋找同性的愛人,因為讀博士,又當助教,很忙。結果他們卻著急了,怕我找不到,很擔心,甚至想幫我去找…”

“後來我就回國了。” 葉臻看著陶可:“然後就遇見了你。”

陶可楞楞看著他。

“我對他們說:我終於找到願意付出情感並承擔長久責任的人了,但他還太小,太柔軟,很不成熟。我的家人說:沒有關係,他會成熟的。”

葉臻笑了:“所以我一直等你。在我身邊你難受麼?不後悔吧?我可是一點都不後悔…我隻知道我所有的幸福都維係在你一個人身上。”

陶可的淚水慢慢溢出眼眶。

葉臻幫他擦去:“他們想見見你,所以趕在聖誕後第一時間便回來了。放心吧,都是很溫和的人,我家裏人脾氣好是遺傳。”

眼淚一滴一滴打在葉臻手上。

“然後,” 葉臻看著陶可的眼睛,輕輕說:“我們一起陪你去見你的父母可以嗎?”

“…”

“你,我,老爸,老媽,還有哥哥,可以嗎?”

“…”

“可以嗎?陶可?”

“…嗯。”

“不會很突兀的,我們會做很多準備,措辭和方式都會想好,請你放心好嗎?”

“…嗯。”

葉臻笑了。

“乖,不要哭了,” 他拉站陶可起來:“火車進站了。”

這是個冬季少見的晴朗天氣。

陶可的學生們正興致勃勃準備遲來的聖誕晚會。

小班長正爬上爬下掛彩球,李昭文在發呆,班上的同人小女生正對著他發呆。

燕楊成了學習狂,在圖書館拚得昏天黑地,發誓要走燕碩士,燕博士的道路。

安小佳正在喂貓,大寶和二寶在打架;三寶覺得安小佳偏愛了四寶,正吃醋;五寶睡著了。

老爺子在曬太陽。

胖子在杭州這麼美麗的城市浪漫地掉進了窨井。

葉臻把陶可推上前:“這位紅著臉的小家夥,就是陶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