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凝汐拭掉眉眼間的那抹轉瞬即逝的微涼,對機長淡淡吩咐,“巴黎。”
似乎是感覺到了一旁陸靳南在看著自己,葉凝汐轉眸輕輕一笑,“不習慣,我這樣?”
陸靳南沒有說話,談不上不習慣,“隻是奇怪,你離開這麼久,竟然還有這樣的威懾力。”
葉凝汐唇角勾起一抹自嘲,“這還要多謝這張臉。那個女人能在短時間之內偷梁換柱,也不過是因為這張臉。隻不過,我這是天生的,與人無尤。而她,恐怕是又愛又恨。”
這張臉給了她無上的權利。
卻也同樣控製了她一切行動。
這三年,在這個位置上,她過得,恐怕不比她好。
“當然,“指尖下意識的拂過空蕩蕩的手腕,她慢慢開口,“光有這張臉,其實也做不了什麼,充其量也就隻能扮個狐假虎威,我現在能自由出入,其實,是借著蕭淩的權利而已。”
一抹驚訝略過眸底,事實上,對這位宮家的大管家,外界的了解並不深。這也包括陸靳南在內。先前隻是看到了蕭淩的囂張狂妄,以及周圍人對他的敬畏,可這一刻,葉凝汐的意思卻很明顯,蕭淩,在宮家的地位不可或缺,甚至僅次於作為主人的她。
“讓一個下人有這樣的權利,你就不怕,有一天他會吃了你?”陸靳南直言不諱。
葉凝汐古怪的看了他一眼,像是從來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如你所見,蕭淩不能死。他對於宮家來說太重要。或者說,他現在坐的位置,對宮家來說太重要。”
她慢慢解釋,“除了宮家,他不會忠於任何人,他存在的意義,就是製衡。”
“製衡我。”
“同樣,也會製衡影子。”
“甚至,製衡宮家之下的所有勢力。”
“這就是宮家最無情也是最明智的地方,即便,我遭遇不測,”她攤開手,“可是你看,這個龐然大物依然會按照軌跡運行,不會過分依賴某個人,更不會依托在某個人之下。反而是我們所有人,都緊緊盤踞在宮家這艘大船上。”
“我隻是船長,他卻是舵手,即便有一天,我死了,整個宮家在選拔培養出下一任主人之前,一切照舊。”
“船,離開船員,還是船。可船員離開船……”她語氣很自然,似乎早已經坦然接受了這種無情與規則,“我們,什麼都不是。”
“這就是,在雲城,你放走蕭淩的原因。”陸靳南沉沉看著她,雖然能夠明白她的意思,也知道,這種規矩對一個家族來說無疑是最好的保證。可陸靳南就是喜歡不起來。
“沒錯。”葉凝汐垂眸,有些歉意,語氣卻很堅定,“我對宮家,有責任。”
這是第一次,她和他之間站在各自的立場上說話。
沒有想象中的激烈衝突,更像是一種交流。
可惜,這種和平,或許在陸靳南眼裏是真的,但在她心底裏,卻很清楚,這一切,不過是因為那最後一個,至關重要的真相還沒有明明白白鮮血淋漓的橫陳在兩個人中間而已。
“可是那天,你卻要殺他。”陸靳南饒有興致的挑眉,斜睨著她。
葉凝汐一哽,眸色深了幾分,抿唇沒有回答。
“是因為,”他挑起她的下巴,眉目帶笑,“他要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