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靳南沒有在意蕭淩的驚訝,視線流轉,餘光不著痕跡的瞥向樓上,這幾乎是下意識的一瞥。等他自己意識到的時候,才發現,蕭淩眸底一閃而過的愕然更甚了幾分。
眉頭凝了凝,強迫自己收回視線,陸靳南找了一處緩緩坐下來。
因為剛才的針鋒相對也好,又或者是因為陸靳笙的關係,一眾宮家人看見他都不約而同的退開,很有種避如蛇蠍的感覺。
陸靳南對這種事並不在意,反倒是清淨了。
隻是……他掃了眼身邊一路跟過來的蕭淩,眉頭微動。
許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關係,他們和她之間多少有些相似。
就好像,白夜與她的挑寡乖戾相似。
林川又和她的細致周到相似。
而現在的蕭淩,沉靜如影的站在身邊,就讓陸靳南不自覺得有種錯覺,她就站在他身邊的錯覺。
隻是,他們之間,已經什麼都沒有了,就像是一場鏡花水月。
陸靳南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還要留下來。
一場舞會,明明什麼都改變不了。
他沒辦法麵對她,而她也有自己不得不去做的事。
這輩子,陸靳南迷茫的時候,很少,很少,少到屈指可數,第一次,是父親死的時候。第二次,是接到陸靳笙的死訊,第三次,就是現在。
他知道自己該做什麼,卻還是有種被抽掉一根肋骨的迷茫。
那個女人,還有什麼可迷戀的?
缺少女人的柔軟與溫潤。
連句甜言蜜語的情話都不會說。
三年裏,她最擅長的事,就是惹他發火。
再不然,就是欺瞞,謊言,算計。
這麼一想,簡直是……一無是處!
可偏偏,他就是不知不覺的坐在這裏沒有離開。
指尖一寸寸收緊,陸靳南頓覺慍怒,“你怎麼還不走?”
蕭淩眉眼微垂,聲音淡淡,“因為你還沒走。”
旁人聽到的是那後半句“不準陸家踏足歐洲半步”,而他聽到的卻是那一句“專機護送他回雲城”。
她對陸靳南的態度越是強硬絕情,就代表她越是在意。
這點事,隻要稍微冷靜片刻,蕭淩自然會懂。
陸靳南是這一局裏最大的變數,也是兩邊最大的籌碼,她舍不得利用他,卻不代表陸靳笙不會用。
即便是出事,也不能讓這個男人在宮家的地界上出事,不能在她眼前出事。
那會毀了她。
這在蕭淩看來,和毀了宮家沒什麼區別,即便白夜接替下來,那也不會是原來的宮家。更不能有她那樣的成就。
明白一切,此刻,蕭淩卻看不透陸靳南的想法。
陸靳南冷笑一聲,“你倒是盡職盡責。”
“宮家一向重視承諾。”蕭淩深深看了他一眼,“抱歉,我忘了,陸先生不在意這些東西。”
“承諾?”提到這件事,陸靳南就感覺心尖上紮了根冷刺,“那要看對什麼樣的人。”
“既然覺得她不值得你的承諾,那就請陸先生從今以後,離她遠一點。最好做到像你說的那樣,再無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