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家教育孩子。
她負責在外麵賺錢。
有種,莫名的和諧。
事實上,當初,他也從沒想過,會有現在這樣的日子。
想想,四年前爆炸時的情境。
什麼時候開始改變的呢?
那天似乎也是暴風雪,她一個人,跌在雪地裏,身下有血。
而他就在隔壁的屋子裏,坐著輪椅,冷眼旁觀。
他的腿,終身殘廢。
拜她所賜。
就這麼看著她一屍兩命,挺好。
她趴在雪地裏,一隻手捂著肚子,另一隻手吃力的撐起笨重的身體。
然後,又跌下去。
她右手的手腕,在那次爆炸中受了傷,吃不了多少力。
其實,她本不用賠上這一隻手的。
是為了把他從爆炸現場拖出去。
說要一條腿,就要一條腿,不多不少。
她還真是守信。
可惜,這一切都是為了她心底裏的那個男人而已。
陸靳笙不知不覺握緊了手指,盯著窗外。
她……不動了。
不動了。
就這樣,再過一會兒,就會死。
哪怕不是失血,凍死也是一定的。
陸靳笙深吸口氣,突然想到一個問題,明明隻有一牆之隔,她為什麼沒有來求助自己呢?
哪怕忘記了一切,她對他的厭惡卻保留的完完整整。
寧願一屍兩命,也不來?
他就不信,到了這個時候,她還有這份骨氣!
雪地裏,輪椅挪動也好不到哪裏去,等他挪到她身邊,已經是二十分鍾之後的事情了。
但這很值得,沒有什麼比看著她求自己更讓人舒心的了。
他擦了一把濕涼的汗水,居高臨下看著她的時候,滿身的狼狽瞬間退去,隻餘下一如既往溫潤的淺笑,眼神淡淡的,明知故問,“你沒事吧?”
她的睫毛上掛了層薄霜,很久才慢慢撐開,轉動了一下眸子看向他,凍得青紫的唇瓣微微噏動,“沒……事。”
沒事?
怎麼可能沒事?
她明擺著,已經要死了,也許就是五分鍾之內的事,甚至更短。
但她竟然就這麼輕飄飄的說,沒事?
想看的到的一幕沒有發生。
有那麼一瞬間,陸靳笙幾乎壓抑不住自己胸腔裏的怒火,更多的卻是狼狽。
因為,她在笑,似乎是知道他會來一樣。
扯出了一個僵硬難堪的笑來,聲音幾乎低迷,“你不會救我。”
那麼篤定。
哪怕現在的她已經完完全全失去了所有記憶,不管是陸靳南還是他,可那令人厭惡的自以為是卻還在。
那雙眼睛,就好像是看透了他一般。僅僅是一眼,就又慢慢合上。
嗬!從前就是這樣。
他失去了一條腿。失去了所有的依仗。失去了所有的勢力。
新的身份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秦蘇更是一個活靶子,等著陸靳南來抓嗎?
那麼他就隻能作回陸靳笙,做回那個死人。
他已經一無所有了。
躺在醫院裏的那段時間,他總是在想。
這一切,都是她的錯。
從最開始,到今天的一切,都是她的錯。
而她卻可以輕輕鬆鬆的當作這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不,怎麼可能就這麼讓她輕易的死了呢!
但眼下,又能怎麼辦?
暴風雪。
他是個殘廢,她動彈不得。
救援一時半刻根本到不了。
他陸靳笙咬了咬牙,將她拖上輪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