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捉蟲)(1 / 3)

或許是嚴懷朗小露的那一手對紀向真有所觸動,整個下午他都沒有再抱怨半句,果然老老實實在庭中寒風裏抄書。

冬月的白晝總是顯得很短,才到正酉時,天幕便呈鴉青色,有微月隱隱。

嚴懷朗看了看紀向真遞來的“墨寶”,對那一言難盡的字跡不做評價,隻是將他先前沒答上來的問題再問了一遍。

畢竟抄了一下午,這回紀向真倒是對答如流了。

嚴懷朗頷首,將那疊“墨寶”塞回紀向真懷中,舉步向膳廳行去。

跟在後頭的紀向真抬手去扯月佼的衣袖,卻被月佼以詭異的身法輕易閃過。

“做什麼?”月佼停下腳步,疑惑地回頭看他。

“你家的功夫這麼厲害的嗎?”紀向真被驚到合不攏嘴。

“還行吧,”月佼皺眉,“你方才扯我袖子做什麼?”

紀向真這才想起自己原本要說什麼,“就是關心一下你那個身份戶籍的事,你去求嚴大人沒有?”

“沒有求。”月佼抬眼看看前方嚴懷朗漸行漸遠的背影,邊走邊道。

紀向真替她著急不已:“你是抹不開麵子嗎?我跟你講,身份戶籍當真很重要的,麵子算什麼啊?除非你還認識別的……”

“嚴大人已經幫我辦好了。”月佼打斷他的喋喋不休,輕聲道。

紀向真愣住,片刻後才不敢置信地追問:“你的意思是說,你還沒求他,他就已經幫你辦了?”

“嗯。”

“你對他使妖法了?”紀向真瞪大了眼。

月佼平靜地扭頭看他一眼,目光充滿憐憫。

紀向真自己也覺這個問題有些蠢,於是反手撓著後腦勺,訕訕道:“隻是太震驚了啊,他看起來一點都不像這麼善心柔腸的人,此事必有蹊蹺。”

“瞎說,他就是一個好人,”月佼小眉頭一皺,老氣橫秋地斥道,“他當初為了救你,險些把命都丟在紅雲穀的瘴氣林裏,你竟在背後說他不是好人,不像話。”

紀向真顯然並不知此事,聞言又是滿眼的呆滯:“他……去救過我?”

那時月佼將他放走後,他立刻去了當時離得最近的師門分舵。分舵的掌事師姐交給他一封他父親的親筆書信,並派人將他送到嚴懷朗處。

信中交代,在監察司點招開始之前,他都必須聽從嚴懷朗管束。

從那時起,他便在嚴懷朗的威壓之下,過上了水深火熱的日子。

這一年來,嚴懷朗無論是在京中,還是出外辦差,一定會將他隨手拎在身邊。明明隻比他年長四、五歲,卻嚴苛得像個長輩似的,素日裏隻問他的課業與功夫,絕無半句閑談。

月佼看他一臉震驚,便抬手拍了拍他的肩:“就我去林中替你采藥的那晚遇見他的,那時他中了瘴氣毒,險些就沒命了。”

紀向真點了點頭,悶悶道:“是你救了他吧?難怪他這麼照顧你。”

“他雖對你凶巴巴,其實也很照顧的呀,”月佼笑道,“你看他今日雖罰你抄書,可方才見你都記住了,便沒追究你那字寫得跟狗爬似的;而且他雖沒說,可分明就是在等著你一道去用飯,也沒說自己先偷偷去吃了呀。”

雖說都是小事,可她看得出來,嚴懷朗分明就是個心裏很溫柔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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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著明日一大早還要接著趕路,晚飯過後,三人各自回房。

亥時,嚴懷朗正要吹燈上榻,就聽到外頭有極輕細的動靜,似是有人正悄悄靠近他的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