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2 / 3)

雲照賊眼溜溜地回頭望了一眼門口,確認沒有帝師的身影,這才笑著打趣:“莫不是談嚴大人與你家妹子的婚事?”

幾個年輕人一聽這話,頓時來了精神,個個笑得頗含深意地相互對視。

倒是李君年聞聲抬頭,詫異地瞥了月佼一眼。

恰巧這時月佼也偷偷抬起眼,目光與李君年便撞了個正著,隻好淺笑頷首。

顧自談笑起哄的那幾人興高采烈地聊了起來,羅昱修苦笑扶額:“這事有些複雜,我可不敢胡說。”

這麼多年,羅家對外從來不提此事,態度不可謂不微妙。

大家都知道,這事羅家上下還是要等羅堇南來拍板才算數,不過羅堇南德高望重,既她絕口不提,尋常也沒人會不長眼地問到她跟前去。

大家見羅昱修似乎不便多說,倒也識趣,不動聲色地就將話題拐到一邊去,聊起婚俗禮儀來了。

“我記得,世子與夫人是在宜州成的親,之後搬到京中定居的,”氣氛融洽之下,江信之便與李君年攀談起來,“那時我還小,母親要留在京中照顧我,脫不開身回宜州,如今說起來還不免要慪兩句氣呢。”

江信之的母親江瑤,當年也是威名赫赫的團山屯軍左軍主將,與同袍們在邊境上浴血擊退來犯的嘉戎大軍後,又星夜兼程、千裏奔襲原州,生擒平王李崇珩,這事在大縉戰史上算是非常濃墨重彩的一筆。

之後又率部與定王主力在京郊回師,對同熙帝的登基也算是功不可沒。

雖說團山屯軍是歸屬兵部官軍序列的,可這又是一支與定王府淵源頗深的軍隊;若非江瑤早已脫了軍籍,轉任內城衛戍官,直接歸屬同熙帝管轄,隻怕江家也要被劃歸定王陣營的。

雖說江家在朝中低調,盡量淡化自家身上的“定王係”印記,不過此時是私下的場合,倒也不必那麼避諱了。

聽了江信之的話,李君年與夫人對視一眼,兩人約莫是想起婚禮時的種種甜蜜繾綣,俱都忍不住笑了。

這一笑讓他倆對麵的幾個年輕人紛紛捂住心口,雲照更是笑鬧一聲,拍著桌道,“哎呀羅昱修,這是你家的蜜罐被人給摔了嗎?”

鬧得李君年夫人紅了臉,笑著隔空嗔給她好大一個白眼。

李君年見夫人赧然,以拳抵唇輕咳一聲,笑著出聲解圍:“信之將來成親時,或許可以考慮回宜州去辦一辦。”

江信之拊掌大笑:“我母親倒是巴不得,常說京中婚俗繁瑣無趣,不如宜州來的爽快。”

兩人便一搭一唱地說了宜州的婚俗,什麼“紅繩連腕”、“並肩打馬”、“攔門酒陣”,隻把在場幾個沒去過宜州的年輕人聽得張大了耳朵。

“誒,月佼,”蘇憶彤轉頭看看月佼,“你家鄉的婚俗一定又不同吧?”

忽然被點名,月佼回過神來,笑著接口道:“我年初時見過京中一家人迎親,是很熱鬧,卻好像有些拘束;我家鄉的人成親,就很……嘿嘿嘿。”

她這莫名其妙的“嘿嘿嘿”簡直吊足了眾人胃口。

見大家都眼巴巴望著自己,月佼落落大方地笑了笑,隨口講了幾句紅雲穀的婚俗。

若說京中的婚俗講究一個“繁花著錦”,那紅雲穀的婚俗便是“烈火烹油”。

“……當日黃昏大家要圍著火堆喝酒、吃肉、唱歌,通常要鬧到次日天明的。”

江信之驚訝地脫口而出:“人家洞房花燭之夜,你們拉著人喝酒唱歌吃肉一整夜?狠心不讓新婚夫婦回房,良心不痛的啊?!”

這口沒遮攔的,惹得大家紛紛笑斥他。

見大家笑得怪裏怪氣,月佼撓撓頭道:“天明後他們就回家了呀,回家以後關在房裏,三日之內都不會出來的,吃飯都是家裏人給送到門口……”

她從前並明白新人關在房裏三日是做什麼,可昨夜看了“紅杏樓主”的話本子之後,便隱約有些明白了,是以話說到這裏,她忽然驚覺好像有哪裏不太妥當,便紅著了倏地噤聲。

大家見她那後知後覺的羞赧,便忍不住又打趣胡亂笑言起來。

“若將來你想照著家鄉婚俗成親,隻怕這夫婿人選要慎重再慎重,”雲照笑得花枝亂顫地靠在她肩頭,在她耳畔低聲笑道,“否則尋常兒郎隻怕扛不住你那‘新婚三日’啊!”

月佼愣了愣,忽然紅著臉低下了頭。

心裏那個怪臉小人也在哈哈大笑,胸有成竹地說,“他”扛得住的,一定扛得住的!

什麼亂七八糟的!說好不要“他”做心上人的,不能這樣。

月佼在心裏一拳將那個怪臉小人捶得扁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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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堇南腳步沉穩地徐徐邁入廳中時,正好聽見這幾句,又見滿屋子年輕人笑得沒形沒狀,便慈愛地笑著搖了搖頭。

跟在她身後的嚴懷朗自然也聽到了,麵上微紅地遠遠瞄了月佼一眼,心中有些驕傲地哼道,三日有什麼了不起?十日都行。

眾人見羅堇南進來,立刻收斂神色,依次朝她執了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