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暮衍聲音冷厲,讓楚然兒心頭大顫,“皇上,千錯萬錯都是臣妾的錯,但是重來,臣妾還是會讓人燒了姐姐的屍體,臣妾不想看到皇受傷。”
楚然兒聲淚俱下,她的話有情有理,此時聽來,他竟有些厭了。
這些時日,細細想來,他愛的這個女子真如看在眼裏的溫柔嗎?
蕭暮衍邁開腿腳,楚然兒不慎,摔撲在地上,他居高臨下的睥睨著她,“楚然兒,她是朕的皇後,朕的人!不管朕怎麼樣,隻要沒有朕的允許,誰都不能輕易處置她,即便是,屍體,也隻能朕來。”
縱使明知楚然兒犯了錯,蕭暮衍還是忍不下心來嚴懲她,“來人,把然妃娘娘帶下去,禁足三月!”
楚然兒大駭,這跟打入冷宮無差,“皇上,臣妾是有錯,但臣妾的確是為了皇上……”
楚然兒還要爬過去,蕭暮衍盯住她,她不敢再動了,這一刻,她在這個男人的眼裏看到殺意。
她怎麼也想不到,蕭暮衍竟然為了一個死人想要殺她,不過,她又很慶幸,薛凝衣已經隻是一具屍體。
他站在火堆邊,一動不動。
到天亮,火才燃盡。
蕭暮衍蹲下去捧起薛凝衣的骨灰,有宮人上來幫忙,被他冷聲喝退,“滾,都給朕滾!”。
他捧在手裏,很沉。
不待蕭暮衍放進玉盒裏,一陣大風,吹起地上的灰燼,連同他手上的也一並吹走。
“薛凝衣,朕不讓你走,朕命令你,不準走!不準走!”
他追,卻在刹那不見散去的骨灰。
手心裏,僅剩下一把。
蕭暮衍看著,突地輕輕笑開,原來她真是來道別,不然,她又怎會入他夢中來。
——
三年後。
最近,蕭暮衍心口絞痛的次數越來頻繁,有時候,一天之中,他要痛兩三次。
此時,絞痛照常發作,被他硬忍下去。
不多時,暗衛風淩進來,在蕭暮衍腳邊跪下,“皇上,已經查到那個人了,在東邊的歸寧穀內。”
蕭暮衍有次出行,無意中聽見有人用血救人,當時他並未多想,回到宮中後,他一直放不下這個事,就讓身邊暗衛風淩下去查探。
蕭暮衍眸光微動,心裏更是波瀾湧動,他忙問,“那人在哪裏?是男是女?可見過他真正的麵目?”
現在回想,他仍然清楚的記得薛凝衣被泥石灌注的屍體,那個女子的屍體,就躺在他的眼前,要說她還活著,他是不信的,可是,他心裏又泛起些微的希望。
已經三年,他以為該忘都會盡數忘掉,但是,那些記憶竟然越發深刻。
風淩埋下頭,“無人見過那人樣貌,隻是聽說歸寧穀內有個會用血救人的活神仙,常人過去求藥,都是裏麵的族民派藥出來。”
蕭暮衍皺眉,說來,他也覺可笑,那人怎麼會是他的皇後。
風淩又道,“皇上,臣已經派人去請他,他可以救那些人,想來也可以醫治皇上,另外,臣在尋人期間發現沈將軍的人也曾在歸寧穀周邊出現過。”
蕭暮衍眸色大變,沈將軍三字在他嘴角輕輕過了下,他的手不可抑製的輕顫,聲音發緊,“派人盯著歸寧穀,切記不要打草驚蛇。”
他輕咳一聲,“你先下去吧。”
風淩退下,蕭暮衍起身,走到案桌旁,那上麵有薛凝衣之前落在雍和宮的發帶。
他從來沒見過她佩戴那些金銀珠釵,她的發飾除了發帶,就是一根素色的玉簪子。
蕭暮衍執在手上,輕輕磨礪,是你嗎?薛凝衣。
雍和宮外,有宮人急匆匆去嫣然宮,把在雍和宮聽見的一切告知楚然兒。
楚然兒急如熱鍋上的螞蟻,之前宮人來報,隻知道蕭暮衍派人出去,至於尋什麼沒人知道,原來,他一直暗中尋找薛凝衣。
真是可笑,沒想到,薛凝衣你死了還這麼陰魂不散。
楚然兒立即讓人帶信給她哥哥,這些年,因著她當上貴妃,楚家上下跟著飛黃騰達。
“出去謹慎一些,別叫旁人看出什麼端倪。”楚然兒吩咐道。
楚然兒心慌意亂,但也知道不能自亂陣腳。
無論真假,寧可錯殺,也不要放過。
——
東邊,歸寧穀內。
歸寧穀再往裏,有個族落,這裏的族民幾乎與世隔絕。
有一女子采藥回來,路遇族民,她們都親切的和她打招呼,“沈姐姐!”
她笑,頷首點點頭。
到她的草屋,還沒走到門口,有個小人兒從裏麵開門竄出來,手裏拿著糖人,“娘親,娘親,你看豆豆給我捏的糖人,好好看,豆豆說,這是娘親,這是爹爹。”
小人兒口中的豆豆,正是舅舅的意思。
她抱住小人兒,往裏看,沈均墨正坐在房屋中間,手裏還在捏著糖人。
那日要不是有沈均墨,隻怕她已經死在永凝宮。
當晚,她被送來歸寧穀,之後,一直以沈均墨妹妹的名號留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