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似懂非懂,被爺爺連夜拽回村子,我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回村,一路看稀奇,走到靠近後山的一座老宅院,爺爺指著大門,陰沉的臉色都能擰巴出水來,
“陳凡,這就是你出生的地方。”
我看了看兩扇黑漆漆的老宅子大門,見一個穿著補丁衣服的中年男人正挑水走向屋裏,正覺不解,爺爺又指著那個中年人的背影說道,
“他就是你爹!”
我捂著腦門,眼珠子滴溜溜轉圈,說道,“爺,你不是說我爹快死了,快死的人還能挑水嗎?”
“他……”
我爺爺嘴皮子動了動,臉色比鍋底還黑,“咱們先找個地方待著,今晚子時你去敲門,然後……咱們一起送你爹上路!”
“啥?”
我冷汗都下來了,抬頭看看爺爺那張充滿猙獰的臉,皺巴巴的抬頭紋深陷,一張老臉又黑又硬,宛如枯樹皮一樣,每一道皺紋都仿佛刀刻。
我難以置信地驚呼,“爺,難道你要弄死我爹?”
我打小和爺爺一塊過活,要說對我爹,還真沒什麼感情,可書上也說了“忠孝仁義”,就算他不肯養活我,我也犯不上回來弄死他吧?
弑親可是大逆不道,爺爺從小教我背誦諸子經典,他自己不能不明白這個道理啊!
爺爺爆閃的睥子射出一縷精芒,好懸沒把我嚇趴在地上,咬牙切齒地跺腳喝罵道,“兔崽子,你懂個什麼?”
我被爺爺強拽到了老宅子後麵的一片林子裏,我啃著窩窩頭,他就不斷抬頭觀測天日,子時剛到,爺爺麵無表情地站起來,遞給我一把剪刀,
“陳凡,你去敲門之前,先把剪刀埋在門口,大門隻敲三下,如果開門的是個女人,你就朝她丟石子,如果開門的是你爹,你就叫他一聲,算是還了這一世的情分。”
我茫然道,“女人?難道我爹已經二婚了?”
“不是……如果開門的是女人,那她就是你的親娘!”爺爺澀聲應了我一句,鐵青的臉色充滿掙紮和猶豫。
我更不解了,急忙道,“爺,你不是說我出生的時候,我娘就已經難產死了嗎?她怎麼可能還在,難道你騙我?”
爺爺一張老臉都隱藏在陰影中,臉色陰晴不定,“伢子,爺沒騙你,這種事你不知道為好,你爹……他是想逆天而行,你快去!”
我被爺爺推攘到門口,天黑路不好走,沒留神摔了幾個大跟鬥,到了門口立馬去埋剪刀。
我在大門口挖出三寸三的口子,把剪刀埋下去,又找了幾塊硬石子填好,站起來,猶豫著要不要開門。
大半夜的爺爺讓我做這種事,我心裏充滿了猶豫,鬧不懂他究竟想幹嘛。
猶豫再三,我覺得爺爺應該不會害我,便硬著頭皮上去敲門,在大門上連扣了三下。
咚!咚!咚!
三道敲門聲響起,門背後立馬傳來腳步聲,大門“吱呀”一聲被打開了,我看見我爹青著臉站在門口,雙手把著門框,烏青色的眼眶凶狠地瞪著我,
“你是誰?”
十二年前我被爺爺帶走,那時候還在繈褓之中,老死不相往來,我爹不認識我的長相,我同樣感覺他很陌生。
“我……爹,我是陳凡!”想起爺爺的吩咐,我還是硬著頭皮叫了一聲。
誰知他聽了我的話臉色卻大孩,渾身一抖,瞪大眼睛踉蹌著後退,指著我大呼道,
“啊……你,你是來討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