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嘀嘀咕咕的,馬車又顛簸著,秦論就聽見了第一句,“那我們暫時不結婚,先定婚如何?”
“定婚呀……。”雲映綠擰著眉,沒有作聲。
秦論歎氣,這一天下來,似乎沒什麼進展。
沒事,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
要不直接來強的?秦論挽著雲映綠,步下馬車,借著風燈的微光,凝視著她皎美的清顏。
“明早我來接你去藥莊。”像是不經意,他的手一帶,唇擦過她的耳腮。
雲映綠不太自然地拂拂秀發,“明天,明天……我有。。。。。”
“就這麼說定了!”秦論沒給她找借口的機會,直接堵住了她的嘴。“進去吧,我用目光送你。”
雲映綠輕笑揮揮手,門倌點著燈籠迎了上來。
新月高掛,夜風輕拂。
雲映綠由門倌陪著,往後花園的繡樓送去。路經圍牆之時,她習慣地抬起頭,看向她常趴著的那截圍牆。
“呃!”她突地捂住了嘴,停下了腳步。
牆頭邊,一個高大的身影一動不動地站著,隔了這麼遠,都能感到他散發出的懾人氣勢。
“門倌大爺,你先回去,這幾步路,我自己走。”雲映綠低聲說道。
“那我把燈籠留給小姐。”門倌說。
“不需要的,你路上慢點。”
等門倌走遠,雲映綠象一個犯了錯的孩子低著頭往牆頭走去,心緊張得怦怦直跳,她暗暗祈禱上帝千萬不要讓杜子彬盤問她拓夫的事,她不擅撒謊,在他嚴厲的口氣中,她抵抗不了多久的。
“知道現在什麼時辰了嗎?”杜子彬的口氣比怕女兒出事的老媽還老媽。
他站在這裏,雙肩都沾滿了露水,才看到有人姍姍回府。
“我沒手表,搞不清具體的時間,差不多是半夜了。”雲映綠的態度很好。
“雲小姐,你真的讓我失望。”杜子彬咬牙切齒地說道。
“對不起。”雲映綠心中想的是拓夫那回事。
“你還敢說對不起,你口口聲聲說不喜歡秦公子,頭一轉,卻與他手牽手,大堂廣眾之下出雙入對,孤男寡女一直呆到深夜,你這知道這代表什麼嗎?”
杜子彬的身影與夜色融在一起,有抹不同尋常的光亮在他眼中浮湧而出,微微閃動。
雲映綠一臉呆愕,“這能代表什麼,正常交友啊!”
“你簡直是無可救藥了,”杜子彬真的好嘔,雲夫人都幹嗎了,什麼都不教給她嗎?他隻得鄰居兼母職,苦口婆心道,“你今天與秦公子那樣就代表你已經做好了嫁給他的準備,在你的心中,他就是你的準夫婿。”
這話一句句從自己口中說出來,杜子彬都替自己心戚戚的。
他與她定婚四年,兩人都沒說過話,莫談牽手了,而她和一個才認識幾天的秦公子就如此親熱。
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呀。
“哦!”雲映綠見他不問拓夫的事,心情一下子輕鬆起來,“你太小題大做,他今天陪我逛街,然後一起吃個飯,所有舉止都不出格,你別想歪了。”
“我想歪?”杜子彬啞然失笑,他若是歪,這世上就沒正的人了。
“我問你,你是決定要嫁給秦公子了嗎?”如果是這樣,他就死心,再不看她,再不管她。
雲映綠麵無表情地抬起頭,“杜大人,這個問題我已經回答過許多次了。”
真是瘋了,她還理直氣壯,好象他很長舌似的。“雲小姐,如果是這樣,你下次想逛街,就不能再與秦公子出雙入對,不然,會讓你爹爹顏麵盡失的。”
“那我能和誰去?”雲映綠謙虛地請教。
“竹青,你爹娘,你的親人都可以。”夜色溶溶,他的眸光清澈澄明,有種心緒在其中,溫柔而寧靜。“若他們都沒有空,我也……可以陪你。”
有些淺淺的心事,有個特別的人,曾被無聲在掩藏在歲月深深處。原以為它們會隨著時光而流逝,不再浮起。
可是,可是,哪知人的思念和留戀有著獨立的生命,不為人心所左右,隻在不被提起的角落裏,寂寞而固執地生長,於驀然回首時,開出令人眩目的花。
情不知所以,一往而深,
無可阻,竟也無可言。
在他幽深的目光裏,雲映綠忽然感到慌,心撲通撲通的,不知怎的就跳得亂了。
“時候不早了,回去歇息吧!下次不管做什麼,一定要三思而後行。”他聲音淡淡的,說完轉身下了石塊。
“杜……杜大人,其實也沒什麼事……我就是想問問,你說隻有親人能陪我,那你……是我什麼親?”
杜子彬沒有回頭,好一會,才聽到他認真地說:“我們不是親鄰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