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尚一路進了起雲宮,迎春見了躬身行了禮便悄聲退了出去,他彎腰給杜錦平行禮,“娘娘。”
杜錦平止住他,道:“沒有外人就不用那麼多的虛禮了,父親,你且坐下,我有話要說。”
杜尚有些詫異依言在下首坐下,抬眼一看嚇了一跳,不過幾天的功夫,原先容光照人的杜錦平臉色微黃,眼瞼下有一抹淤青,那無精打采的樣子顯然睡眠不足。
杜錦平苦笑道:“父親也是詫異女兒怎麼這麼憔悴是吧?”
杜尚試探地,“娘娘這是……”
杜錦平捏了捏絹子,道:“皇上給永安候和陶家二小姐賜婚,許了陶二小姐一品誥命的封號,另外還禦賜了不少好東西,這是明著抬舉陶家呢!”
杜尚提起這事心裏窩火,卻又發泄不出,哼了聲,道:“這隻能怪榮兒沒有這個命而已!”
杜錦平道:“這個我也不說了,天下青年才俊也不是隻有永安候一個!榮兒總會找到一門好親事,我說的是,”她聲音微澀,“皇上這段時間一直歇在搖月宮,我和陶新月同時懷有龍種卻分個彼此輕重,我,我實在是咽不下這口氣!”
杜尚心頭一悸,不禁起身搓手道:“這可如何是好?這可如何是好?平兒,皇上一直寵你,你放軟了身價去求求皇上。”
杜錦平心頭澀然,無論什麼時候他總是記得自己的利益卻不曾關心過自己在這宮中是如何地如履薄冰!她有些不耐,道:“這些我知道,倒是有件事,”她頓了下,壓低聲音,“永安候好像知道了船槳被人做了手腳的事,皇上正查著呢!”
杜尚變了顏色,道:“你是說……”
杜錦平點頭,道:“正是,所以請父親過來商議一下該如何處置,這件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就看皇上的意思了。”
杜尚頭疼,杜錦平授意在船槳上動手腳他不是不知道,隻想著給永安候一個沒臉而且自信做得隱秘,如今被捅出來隻怕皇上會動了龍威。
他知道夜慕華這個人猜忌多疑,剛愎自用,可以說他不相信任何人,從當年廢後的下場便可以知道。
他來回踱了幾步,果斷地道:“你盡快找個機會見到皇上把這件事坦誠,絕對不能把主動權交給永安候和陶家!至於杜錦裏,唯有舍了他,是保了他的命,也是保護杜家。”
杜錦平細想覺得有理,如今永安候和陶家擰成了一條繩,百裏益和楊安一直不對付,謝丞相則做壁上觀,自己身懷龍子有些事不便於出麵,杜家這時候是經不得風浪了。
她心裏有了算計,道:“我知道了,父親放心。”
杜尚欣慰地道:“我知道你是個聰明的,也懂得審時度勢,不像……”他打住了話頭,“我這就出宮安排一下,你懷有龍子一切要小心。”
“是,父親慢走。——迎春,把那支老參拿來送給丞相大人,帶回去給杜三小姐調養身子。”
迎春拿了個精致的長盒子。
杜尚接過,道“多謝娘娘關心。”
杜錦平想了想又道:“永安候大喜的事暫且瞞著她,她是個小性兒的,知道了也沒什麼好處。”
杜尚深以為然,拜謝了出宮。
杜錦平坐在那手撫上微鼓的小腹,皺起眉不勝痛楚的摸樣,道:“我肚子不舒服,去請皇上來。”
迎春先是驚慌再就是了然,道:“娘娘小心點,婢子這就去請皇上。”一邊吩咐宮女照顧,一邊急匆匆地往外走。
不大一會兒,夜慕華果然來了。
“皇上……”杜錦平鬢發微亂,巧妙施了妝容的臉上遮了那憔悴反而有種楚楚動人的味道,她掙紮著下床要行大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