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垂著睫,指向霍免座位姓名牌上的第二個字。
“兔?”她輕聲念道。
咬字極其溫柔,好似怕那一個字說重了會化掉。
女孩抬眼看向她。
霍免偷偷看她的舉動,被抓了個正著。
“你是兔子嗎?”
微微彎起眼,她衝她笑,憂鬱的淚痣瞬間變得快樂又鮮活。
霍強和陳愛嫻教霍免說了一個晚上的:我叫霍免,取意禍免,爸爸媽媽希望我免受災禍、沒病沒難,一生大吉大利……霍免全都忘記了。
兔子?
她不是兔子。
不叫兔子、不像兔子,從來沒人用“兔子”形容她……那樣可愛的詞彙呀,哪裏適合她?
可是,試問哪個女孩不想當兔子呢?
在短發女孩善良柔軟的目光中,霍免傻傻地點了點頭。
於是,她成為尤諳的兔子。
霍免心裏多得意呀!
她牽著尤白嫩乎乎的小手,掃了一眼班上,感覺她的朋友比班裏其他人都好看。
其他小朋友全是灰撲撲的普通地瓜,她的朋友在她心裏,是一根與眾不同的白蘿卜。——兔子最喜歡蘿卜嘛。
後來的一天,霍免和尤諳一起去上廁所,才終於得知了她的這個朋友不是女孩。
彼時她已經習慣保護她認為比她弱小的尤諳,即便他是男生,他們的相處模式也沒有變化。
等霍免再大一點,她的名字在車隊宿舍愈發出名。
大人評價霍免:那個女娃娃,比男孩子還皮。
她帶著尤諳,在車隊的小孩堆裏,靠一對拳頭橫走四方。
比她小的孩子怕她,比她大幾歲的孩子也怕她;尤諳和霍免的地位是一樣的,誰敢惹尤諳,必定要做好第二天被霍免按在地上暴揍的覺悟。
一部分小朋友認為尤諳比霍免還要恐怖。
因為每當霍免打架打得辮子散亂,張牙舞爪地去狠撓敵方的臉時,一旁的尤諳還能麵不改色地,溫溫柔柔喊她——“兔子、兔子”……這多恐怖啊。
所幸一道降一道,打遍車隊無敵手的霍免畢竟是一個幼稚園小屁孩。別人的小朋友被霍免欺負了,等霍免回家,她會被她的爸媽“欺負”。
每周不定時播出的,霍免父母混合雙打之“霍免你這個死崽子”節目,一整個樓都能收聽得到。
“霍免你個死崽子!停下來!再跑我打斷你的狗腿!給我去跟xx家的小孩道歉!!聽到沒有!!!”
家裏小,沒處躲,霍免一看到家長抄起熟悉的不鏽鋼衣架,就條件性反射地拔腿往走廊上溜。
霍免打架厲害的一個很大緣由是,她超級怕疼;怕得她不願意讓自己受到一點傷,所以她出拳踢腿足夠狠,次次爭取第一擊之後就讓對手毫無還手之力。
怕疼同樣導致,衣架還沒打到她的屁股上,霍免就開始哇哇大叫地滿樓亂竄。
她一邊跑,一邊嘴裏聲嘶力竭地懺悔:我再也不敢了!不要打了,再原諒我一次吧!
語氣中情感之充沛,仿佛她已經被打過了,真的決定重新做人,有時連她爸媽也被她弄得混亂。
豬存錢罐是尤諳送給霍免的七歲生日禮物。
“等攢夠錢了,我們私奔!”
六歲尤諳捏緊拳頭,望著七歲霍免,他的目光篤定。
在此之前,他已經說服了她,長大以後他們倆要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