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瘋子(1 / 1)

霍免不知道瘋掉的是尤諳還是她。

頂著臉上鮮明的巴掌印,他心平氣和地給她準備了一杯飲料。

而她在知曉他的真麵目之後,沒有選擇立刻離開。她坐在他的房間裏,親眼看著他劃破手指,往杯子裏滴了一滴他的血。

那個叫藍恬的女人沒有騙她,尤諳想要同化她。

喉嚨湧上一股怪異的腥甜,她之前喝過多少他的血?

霍免不懂為什麼,尤諳可以毫不避諱到這種程度,他仿佛拿捏著她的什麼似的,胸有成竹。

他憑什麼能確定她不會走,敢當著她的麵做出這種事?

明明是該陷入沉睡的白天,他卻醒著等她;所以他是早知道她會來?

虧自己翻來覆去好幾天睡不好,下了那麼大的決心過來找他,真蠢啊……

目光從那人的背影處離開,霍免看向桌前亮著光的筆記本電腦,她急需找到些什麼平複一下心情,說服自己來這一遭是有意義的。

事與願違,電腦、手機,光是這兩個詞就足夠讓她失望透頂。

在倉庫外初遇藍恬的那個午夜,霍免問過她:“你來這個地方做什麼?”

藍恬的回答是:“約.炮”。

——淫.魔!色.鬼!

霍免攥著拳頭暗罵尤諳,聯想到掛在外麵的那幅自己的畫像,她愈發感到確有此事。

他端著飲料朝她走來,嘴角微微上揚,明顯心情不錯的樣子。

“兔子兔子,嚐一嚐,你喜歡喝的西瓜汁。”

——嗬,西瓜汁。

他遞給她時,她一揚手將它打翻,冷著聲音罵了句:“瘋子。”

一聲鈍響,玻璃杯裏的紅色液體灑落在地毯上,濺起的部分弄髒了他的褲管,場麵瞬間變得很難看。

霍免等待著尤諳的發作。

她覺得事到如今他已經沒什麼好裝的了,索性他要掐她脖子、取她性命,都來得快一點才好。

可尤諳沒有。

在飲料杯打翻之後,他安靜地垂眸。

眼睫輕顫,他望向地板,漂亮的眉眼間有一抹鬱色,顯得局促又脆弱。

這樣看來,罪大惡極的倒像是她了。

霍免別過眼,倔著嘴再往他身上捅一刀。

“自作自受。”

尤諳努了努嘴,憋了大概半分鍾,憋出一個輕輕的:“嗯。”

此時霍免才模模糊糊地捕捉到了,自己這樣激怒他是為了得到什麼……她想要死心。

他太知道怎麼樣的姿態,能讓她動容,能讓她心疼。

能撕破臉皮就好了。

如此一來,拋棄他,便可以心安理得。

“為什麼往我的飲料裏加自己的血?”她索性問了。

尤諳抬眼,看她。

他的好看,是一種惹人憐愛的好看,蒼白如紙的麵色,薄唇上的一點水紅。

泫然欲泣的模樣,可憐得十分逼真。

可下一秒,他彎了彎唇。

“因為那樣好喝。”

癲狂的情緒從隱藏的湖麵下破冰而出,他不再掩飾自己的眼神。

“我知道兔子在想什麼……”

男人欺身向前,她下意識地往後縮。

他的手碰到她的臉頰,指腹貼合了溫軟的皮膚,在上麵細細地磨蹭。

“可是,隻是因為好喝還不夠嗎?你誇過好喝,我就願意啊,別說是血,割我的肉都可以的。”

——瘋子。

她滿心驚懼地看著他。

尤諳的臉上堆滿了笑意。

身影遮蔽亮光,他的眼底黑漆漆的。

“兔子沒有了解到真正的同化步驟。同化你,得先咬死你,吸幹你的血,再把我的血喂給你;加在飲料裏的,隻是小兒科。”

遊走於臉龐周圍的,他的手,移到了她的頸部,攬住她的後頸。

握緊的力道,叫霍免的心髒重重一抽。

他們,是不是真的已經走得太遠了?

七歲那年,他冒著雨、流著淚,求她救救他,她沒聽懂。

是她揮開了,他那隻從下陷的泥潭中,用力往外掙紮的手。

如今他置身深淵之中。

他想要的,是什麼?

她能給的,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