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掛了電話,內心卻久久的不能平複。
父親……
怎麼會還活著……
我垂著腦袋,身子不由得有些顫抖。
洛天佑看到我的異樣,側眸看了我好一會兒,才出聲問:“唐欣,你怎麼了?”
我已經是滿滿的疲憊,不想再多說什麼了,搖了搖頭,輕聲說:“沒事。”
他不太相信,明白這是我的敷衍。
又陷入了一陣沉默之中,各懷心思,各自都不說。
這一道無形的鴻溝,始終還是跨不過去。
洛天佑將我送到小區門口,我便下了車。
隻是寥寥兩句的敷衍告別,別轉身各自走了。
我的心情變得十分的低落,抬頭看了一眼天空。那黑壓壓的天空,密不透風。
沒有星星,一顆也沒有。那烏雲匆匆,將月亮遮的隻剩下一圈黯淡的光暈。
真的是個壓抑的夜晚。
失魂落魄的走在路上,掏出鑰匙,走進屋子裏麵。
伸手摸索著牆上的開關,將燈光按亮,照亮了偌大的,空蕩蕩的屋子。
我疲憊的靠在沙發上麵,看著這空空如也的屋子,心裏的悲傷和難受再也按耐不住,一下子噴湧出來。
就像是蓄勢已久的火山,一次性爆發了出來。
這空蕩蕩的屋子,像極了四年前,那個瞬間被掏空的家庭。
母親,父親,原本以為他們從此就離開了我的生活。
現在謝茹茹突然告訴我,父親還活在這個世界上。我竟一時間都不知道要如何表達自己的情緒來了,滿眼都是不可置信。
這怎麼可能呢?
可是謝茹茹說的那樣的逼真,讓我不得不信。
四年前,那個時候我才十八歲。也就是那一年十八歲,成年禮。
卻躲去了我的一切,我所珍惜,所擁有的全部。
回憶被撕扯著,糾纏到了很遠很遠的以前。
在十八歲那年,我的父親在車禍上喪生。
所以現在,過了四年之後,再次得知父親出現在老家的大街上,這叫我如何能夠接受?
在十八歲之前,我不知道你被人誇了多少次命好。
我從小家境殷實,父親唐有才,是一個富甲一方的地產商,而母親是個小有名氣的女演員。
說起母親和父親兩人的相遇相戀,其中的曲折情節都可以拍一部電影了。當年母親因為出演一部古裝大戲,父親對她一見傾心。兩個人相知相戀,一起步入婚姻的殿堂。
母親是個很傳統的女人,為了照顧家庭,成婚之後就退出了影視圈,留在家裏相夫教女。所以說當時我可以說的上是一個富二代和星二代。
從小母親就把所有的心血都加注在我的身上,一家三口也是其樂融融,和和美美。
可也許是老天爺見不得人好,偏偏的要從中作梗。
那年我十八歲,高考結束之後,全家還一起去了普吉島度假。
可是就在我拿到A大的錄取通知書當天,我興致衝衝的回去,本來等著一家三口可以一起慶祝的。
當說好了要給我慶祝的父親卻遲遲沒有回家,我和母親一直守到很晚很晚,電話也打不通。正在心急如焚的時候,卻收到了來自警方的通知電話。
他們說父親在車禍上身亡!!
那一整天,我始終清清楚楚的記得是如何度過的。
母親當時就暈了過去,立即送往醫院治療。
禍不單行,一周後父親的公司唐氏地產宣布破產。
席卷而來的巨額債務和讓我和母親都來不及喘一口氣,就像是一座大山一樣,緊緊地壓在我們的身上。
就連一場正兒八經的喪事,我們都已經沒有精力給父親操辦。
母親也負擔不上醫療費,從醫院裏麵搬了出來。
我的母親是個很堅強的女人,白天的時候她故作冷靜的處理那些債務。可是晚上她都會躲在被子裏麵偷偷的哭,哭到第二天又腫著一雙紅紅的眼睛操辦著事情。
這些我都一清二楚,卻也不忍心戳破她的偽裝。
追債的人依舊是沒日沒夜的糾纏不休,而我們家之前積累的人脈全都斷盡了。
看著以前那些跟父親稱兄道弟的叔叔伯伯們,瞬間翻臉不認人,真的是讓人無比心寒。
我也算是懂得了,什麼叫做表裏不一,什麼叫做火上澆油。
也許前一秒還跟你笑嘻嘻的,下一秒轉身就對你橫眉冷對。
雪中送炭的情誼,畢竟還是少數。
現在的人呐,哪裏有那麼多情誼。都被金錢蒙蔽了眼睛,有錢才算是兄弟,沒錢你算是個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