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坐在飛往法國的航班時,飛機窗外是黑漆漆的一片,隻是那地麵上的萬家燈火,越來越遠,越來越遠,最後在我的視線中,化作了一片模糊的影子。
我躺在椅子上,懶洋洋的問洛天佑:“我們突然這樣去巴黎,會不會太倉促了?”
“不會。”洛天佑回應著:“一切都已經準備好了,我對法國很熟悉。”
“嗯?”我凝眉,朝他投去疑惑的目光。
“我在巴黎住過一段時間,嗯,大概有的一年的時間吧。”洛天佑輕聲說。
“你在巴黎住過那麼久?我怎麼都沒聽你說過。”我挑眉,來了興致,側著身子躺著,麵對著洛天佑,儼然一副做好了聽故事的準備。
外麵的夜色已深,但在這飛機上,一時半會想要睡著,還是蠻難的。
洛天佑也就緩緩地跟我講起了在法國的那段時光——
“我被養父母在地下黑市發現之後,匆忙送到了醫院治療。”說到這裏的時候,洛天佑隻是輕描淡寫的帶過了一句。
我的眼皮跳了跳,我知道他是顧及我的感受,心中又是欣慰,又是難過的。欣慰於他的體貼,難過愧疚於唐有才曾經那樣殘忍的傷害過洛天佑。
“雖然說搶救過來了,但我那段時間很難從陰影中走出來。”洛天佑低斂了眼眸,眼底閃過一抹黯淡的神色。他說:“醫生說,我得了自閉症,很嚴重。”
自閉症……
我本應該想到這一層的,受到了那樣的殘忍的對待,他肯定也很難克服心中的障礙。
可是當“自閉症”這三個字,從洛天佑的口中說出來的時候,我的心髒還是猛地揪緊了一下,心疼的感覺在身體的每個細胞內彌漫開來。
洛天佑扯了扯嘴角,繼續故作輕鬆的說:“不過還好,我的養父母沒有放棄我。他們先是帶我去美國接受了一段時間的治療。在美國那邊,喬納森醫生對我進行了長達兩年的心裏康複治療,效果還是有的。我肯說話了。但是療養院那閉塞的環境,還有白色的牆壁,讓我都很方案。喬納森醫生跟我養父母推薦,將我帶到法國去。他介紹了在法國米修莊園的米修醫生對我進行治療。我在法國呆了快一整年的時間,也漸漸的開始說話了。”
“你一直呆在米修莊園麼?”我好奇的問著。
“嗯。”洛天佑點了點頭,眸中帶著溫柔,伸手點了一下我的鼻尖:“不過,米修莊園很大。而且處於巴黎的郊區,離熱鬧的主市區比較偏遠,算是鄉下吧。我們這次去,就是要在米修莊園住一段日子,你可要做去鄉下的準備哦。”
“好啊。”我熱切的說:“聽你這麼一說,我倒是對鄉下的興趣,比對巴黎主市區更加感興趣了呢。”
“凱旋門,香榭麗大街,埃菲爾鐵塔,巴黎聖母院……這些可都在市區。”洛天佑勾唇,戲謔的望著我。
“相比於那些,我還是更對米修莊園感興趣。”我眨巴眨巴著眼睛,一臉真摯的對洛天佑說:“畢竟,那裏是小時候的你生活過的地方。”
聽到我這話,洛天佑的眸中閃過一抹光芒,薄唇也不禁揚起一抹淺淺的笑意來。
飛機在空中平穩的行駛了一十八個小時之後,成功在法國時間下午五點三十五,抵達了戴高樂機場。
我和洛天佑下了飛機,從出口緩緩地的拖著行李走著。
十八個小時的奔波,讓我有些勞累,在飛機上麵根本就不得安眠。
洛天佑站在出口望了望,突然朝著一個方向揮了揮手。
我也順勢看了過去,瞧見了一個高大的法國女人,手中舉著一個牌子,上麵寫著中文字。分明就是“洛”和“唐”這兩個字。
“阿佑,那是?”我挽著洛天佑的手,輕聲問著。
“她是喬安娜,米修莊園的女主人。”洛天佑跟我解釋著說:“她是個很優雅善良的女人,對中國文化很感興趣,以前很照顧我的。”
“這樣啊。”我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洛天佑之前聯係了米修莊園,租下了莊園的二樓,時間未定。說是要根據我的情況來定。我也就隨他去了,並沒有發表自己的意見。
走到喬安娜麵前,喬安娜很是熱情的跟我們打著招呼:“Bonjour!”
我點了點頭,一旁的洛天佑微笑著回了她一聲,又用法語問道:“米修先生怎麼沒來。”
“這個季節,他正忙著在酒窖裏麵整理酒桶呢。”喬安娜溫柔的笑著,那雙藍色的眼睛如同海洋一般美麗,讓人看著看著就容易沉淪於其中似的:“我來接你們去莊園。天佑,你的妻子真漂亮,你們很般配。”
洛天佑將喬安娜的意思翻譯給我聽了之後,我趕忙說了一聲“Merci。”
跟著喬安娜一起走出機場,十二月份的巴黎十分寧靜,傍晚的天空,雲朵染上了絢爛的色彩。
將行李放在了車的後備箱裏,我坐在車子裏麵,望著窗外那截然不同的異域風景,心情也不禁放鬆了許多。
巴黎,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