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葉晨最先反應過來,他很是冷靜,問著我:“小欣,你怎麼會有這樣的猜想?”
我微眯著眼睛,開始一五一十的將心裏的疑問說出來:“我剛得知阿佑死去的消息時,整個人處於完全的悲傷之中。可是後來,我漸漸地發現了很多事情都不對勁。為什麼洛家人那麼匆忙就將洛天佑給火化了,為什麼就那樣匆忙的舉行了葬禮。他們明明知道我跟洛天佑的感情,沒有理由這樣做的。”講到這裏,我頓了頓,掃了一眼在座的幾個人:“我是屬於昏迷狀態,所以並沒有參加葬禮。但你們應該去了吧?”
“是,我們去了。”林凡點了點頭。
“那你們有沒有發現順序的錯誤?”我淡淡的說:“一般都是先在葬禮上麵祭拜遺體,然後再進行火葬的。可是洛天佑不是,他是先火葬了,然後用個骨灰盒擺在葬禮上麵。”
“這……”蘭姐和喬夢都愣住了,仔細的想了想,紛紛點了點頭:“是啊,你這樣一說,還真的是有些古怪。”
“還有一點,我剛醒過來的時候。眼睛上麵的傷口,洛天佑的養父母跟我說,是撞傷的。可是我後來眼睛紅腫,去醫院做檢查。醫生說,這是做了眼角膜移植手術而造成的免疫排斥。在我的追問之下,洛天佑的養父母承認,是洛天佑的眼角膜給了我,讓我做了眼角膜手術。”說到這裏,我的聲音有些哽咽,心底一陣心疼。
“他們沒有道理瞞著我的。”我很是冷靜的說:“我心裏還是有很多疑惑,就去醫院調查洛天佑的狀況。可是醫生說,洛天佑的病曆要求高度保密,不會向任何人透露。就連作為妻子的我,都不可以……”我皺眉,捏緊了拳頭。我繼續說道:“我是學過心理學的,所以當時那個醫生的神色,更是讓我篤定,這裏麵肯定有問題。”
“再然後,就是關於彌月雜誌社的這件事情。”我沉聲說:“洛天奇如果要幫我,大可直接幫。何必這樣遮遮掩掩的。而且這樣擅長於編輯公關文,並且能夠想出這樣聰明的辦法應對輿論,絕對不是洛天奇能夠想出來的。這背後的那個人,很有可能的是洛天佑……”
“難不成你猜測,洛家人在故意隱瞞你?其實阿佑還活著,隻不過不讓你知道?”蘭姐訝然,一臉的不敢相信。
“就是啊,這根本就不成立。洛天佑怎麼會瞞著你呢?他明明知道你那麼愛他,無法接受他的逝去。你那麼傷心,他怎麼忍心?小欣,這不太可能。”喬夢搖頭,覺得我的想法不可能。
而一旁的林凡之前一直保持緘默,此刻卻開口了。
林凡說:“我覺得妞兒的猜想很有可能。我跟阿佑這麼多年的好兄弟,他的性格我是知道的。他之所以瞞著小欣,肯定是因為某些原因,而不能見她。比如……“
說到這裏,林凡閉上了嘴巴,略微擔心的看了我一眼。
“比如什麼?”我緊張的望著林凡,心裏七上八下的。
“比如,他的情況很糟糕,糟糕到無法出現在你的麵前。”林凡難得正經起來,臉色嚴肅:“阿佑那個人,傲氣,又追求完美。”
我似乎明白了些什麼,可我還是不能接受,洛天佑瞞著我的這件事情。
“他為什麼要將我看的那麼膚淺,不管他變成什麼樣子,我還是愛他的。”我的眼眶濕潤了,肩膀微微的顫抖著。
“不是他把你看的膚淺。”林凡搖了搖頭;“是他無法麵對你。你不嫌棄他,可他嫌棄他自己。”
“這話是什麼意思啊?林凡,你別給我繞了,直接說。”蘭姐有些不耐煩,用手肘撞了一下林凡的手肘。
林凡撇了撇嘴,幹脆的說:“呐,我舉個最簡單的例子。如果你們誰毀容了,又缺胳膊少腿了,狼狽的不得了。你們會以這幅形象出現在你們愛人的麵前嗎?會嗎?會嗎?”
林凡的目光掃過我們在場的一圈,喬夢和蘭姐他們都沉默了,我也沉默了。
士為知己者死,女為悅己者容。我想起一個古代的故事,漢武帝時候,有一個非常美麗的妃子,叫做李夫人。有一首詩詞,就是寫來讚美李夫人的容貌的——“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寧不知傾城與傾國,佳人再難得。”這位李夫人很受漢武帝的寵愛,可是李夫人最後得了重病。臨死之前,漢武帝想要來看她,被她一直拒絕。最後漢武帝還是隔著一層輕紗,跟李夫人對話。婢女問李夫人,你為什麼不讓皇帝見你最後一麵,他那麼寵愛你。李夫人說,我因為重病,而形容憔悴,容顏色衰。要是讓漢武帝看到我的這個樣子,就會破壞我在他心中的形象。我寧願他記憶中的我,永遠都是那個傾城傾國的美人,而不是臨死之前形容枯槁的病婦人。果然,後來的幾十年,漢武帝就算納了再多的妃子,可心裏永遠都有李夫人的一個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