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華棠雖然心裏記掛著,然而一連多日季凜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全無消息。
她去了縣衙好幾次,還備了禮物登門拜訪縣丞大人,都被擋了回來,隻有小廝回她說,縣丞大人病了,無暇見客。
廟會上的事情過去了好些天之後,家家戶戶都好像要忘記這件事了,一切都恢複了往日的樣子。
再過一日就是臘月二十三小年夜了,街上的人家已經開始打掃衛生,貼窗花,瞧著樣子十分熱鬧。
全世界好像隻有謝華棠的心裏始終籠罩著一層陰霾。
“怎麼樣,打聽到季凜的消息了麼?”
黃氏這幾日也連帶著心都跟著提了起來,知道謝華棠剛剛上了街,便問一下。
“沒有。”
聽了這樣的回答,黃氏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她的心裏一樣著急。季凜那孩子總歸是王嬸的侄子,來青石鎮上也是一直相互關照。
若是季凜出了事,她回去可怎麼跟王嬸交代啊。
不同於黃氏的是,謝華棠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告訴黃氏,季凜恐怕有更大的危險,恐怕已經……死了。
然而這個時候她不能慌亂,隻能等。
今日又去了一趟縣衙,除了詢問季凜,還問了最近有沒有什麼失蹤的或者遇害的人。
因為到了年節,衙役也很是避諱這些事,被這麼一問直接冷了臉,將她趕了出來,還覺得她隔幾天便來問一次,簡直就是找茬的。
讓她覺得更可怕的,是原先常常在縣衙門口值班的兩個衙役,過去她常來找季凜,早就混了臉熟。
這段時日,卻連那兩人都不見了。
她曾同人打聽過,但是大家都說不記得有那樣兩個人。
瞧瞧,這一定是官家的意思了,不然怎麼會有這樣巧合的事情呢?恰巧季凜遇到了危險,恰巧縣丞大人就病了,恰巧原先臉熟的衙役便消失了。
謝華棠是想不明白,但是她知道,現在的青石鎮一定是更加危險了。
她往日裏與季凜走的那樣近,這段時間卻也沒有特別的人上門查問,隻能說要麼季凜已經死了,已經威脅不到那些人了。
或許是時間太久了,她總是沒辦法往好的方向去想。
就連每日去錦繡坊刺繡,都變得心神不寧,好幾次都繡錯了針腳,被吳掌櫃看到之後,碎碎念了她好幾日。
恐怕這段時間,最開心的便是那個定了屏風的客人了。
幾乎每隔一日便會來查看一下進度,謝華棠心裏腹誹:這人好歹也是帶著商隊來的,怎麼都不做生意,成天的往錦繡坊裏麵跑呢,想必是個不懂得經營生意,隻會哄家裏開心的人。
不過這段時日,她卻知道了,這客人竟然是這條商路上麵有名的齊家人。
齊家往上麵數兩代人,曾祖父也是正三品翰林院的大學士,飽讀詩書,博古通今,曾經被聖上親自嘉許,一家榮耀。
隻是不知為何,後輩們從政的卻都隻是平平,經商倒是好的很,沒幾年的時間便成了東西商路上有名有號的大姓商賈。
那定了屏風的人,正是齊家的六少爺,上麵還有兩個哥哥三個姐姐。
雖然六少爺長的人高馬大的,卻是個細心的,齊家也有意讓他學生意上的事情,出來帶幾次商隊,也是為了讓他曆練曆練。
謝華棠弄明白了他的身份,便也明白了為什麼他能隨手拿出那麼多夜明珠了。
他們常年經商不管是西域的貨物還是海上的貨物都有門路,上上品的夜明珠恐怕不知道早已經見過多少了,想著給家裏長輩做壽,多拿出一些來,也不足為奇。
倒是吳掌櫃,頭一回知道自己這次做的屏風,是給齊家老夫人七十歲大壽用的時,心裏歡喜的不行,還盼著齊家的影響力能給錦繡坊帶來更多客戶呢。
當然了,這一切對於謝華棠來說,都沒什麼特別的,她並不了解齊家的魅力,她隻知道銀子的魅力。
相對而言,或許是最近謝華棠的情緒不高,每次去蓬萊坊也都是興致缺缺的樣子,黃一鳴這段時間安靜的很。
像個大人一樣照顧嫣兒,每天蓬萊坊歇業了,他便來謝家陪著嫣兒說會兒話,也不再跟謝華棠鬥嘴。
隻是每每謝華棠唉聲歎氣的時候,他有時候忍不住也會說一句,“那個季凜,又不是小孩子了,沒事了,自然會幹自己的事情去了,難不成還得跟你報備麼?”
謝華棠懶得搭理他,每次都翻他一個白眼算了。
因為明日就是小年夜,雖然還沒有到真正的新年,但是家家戶戶也都是很在乎小年夜這個節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