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個人,三對,宿舍第一次格局形成,表麵一團和氣,彼此之間沒有任何芥蒂,無非是有人更加親近、有人稍顯疏遠罷了。分別了一個寒假,大家重新見麵也很親切,分享著各自從家裏帶來的特產小吃。可惜這表麵的平靜也很快就被打破了。新學期新氣象,雖然還頂著新生的頭銜,但是多姿多彩的大學生活似乎開始對她們撩開了神秘的麵紗,除了班幹部要進行重新選舉以外,學生會、團總支及各個不同名目的社團都對新生敞開了懷抱,讓人目不暇接。
班裏的換屆選舉讓人意料不到。本來一直勢在必得的賈曉晴和羅以安雙雙落選,兩個人本來以為上個學期辛苦發展建立起來的人脈關係,現在終於可以派上用場了,沒想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平時自視清高、很少和別人聯絡感情的田寧不知道背地裏使用了什麼手段,居然以二十八票當選組織委員。最讓人想不通的是,平時連卡拉OK都沒去過,普及交際舞時緊張得同手同腳,關鍵是壯得像鉛球運動員,怎麼看都和文藝搭不上邊的向真居然以最高的票數當選為文藝委員。
其實,不僅是賈曉晴和羅以安班裏的人心裏都清楚,文藝委員、組織委員基本上是為了平衡班幹部的男女比例特設的兩個閑職,不僅沒有實權,也享受不到什麼特權,無非是在學期末綜合測評時有零點幾分的加分,想憑借這個指望畢業找工作時增大砝碼,基本沒戲。但是重要的不是這些表麵的實惠,而是換屆選舉、無記名投票背後體現的是男生對她們各自的認可!因此兩個人根本不能咽不下這口氣,無論是她們自己不能當選還是由向真和田寧當選,都讓兩個人不能接受。
其實怪就要怪兩個人太拿自己當回事了,完全是聰明反被聰明誤,低估了周圍所有人的智商,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還自以為能夠瞞天過海呢!很多時候心無旁騖才能成事,心眼太多反而細碎,隻是這些她們暫時還體會不到,隻能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以為別人是使用了比自己更卑鄙、更無恥的手段,心中自然不甘。
午飯之後,兩個人是最後回到宿舍的,門被羅以安用腳踹開,也不理會屋裏四個人的驚愕表情,將手裏的書包用力甩到床上,又用腳踢著小圓凳,像伴奏一樣哐哐啷啷地來到了向真的麵前,向真正坐在下鋪的床上和紀敏弘翻著雜誌,絲毫沒有意識到危險的臨近。“向真!是不是該請客呀!看不出來你人緣不錯呀!五音不全都能當上文藝委員,以後有你忙的了!下學期有了加分,說不準還能拿個獎學金呢!就用不著出去當家教了!”可惜了向真雖然有大塊頭可是沒有大智慧,並沒有聽出這番話的真正含義,憨笑著說:“是呀!你說你們誰都比我厲害,怎麼能選我呢?以後你可得多幫我!”一絲冷笑在羅以安的臉上一閃而過,“沒問題!”說完之後,雙手拄著膝蓋緩慢地站了起來,又將凳子一路哐哐啷啷地踢回了書桌下麵,哼著小曲去了衛生間。向真的這番話並不是故作謙虛,更沒有任何譏諷別人的意思,完全是發自真心,可是卻起到了截然相反的作用,看來時代真地是不同了,過度的謙虛哪怕是真心的都會讓人感到虛偽。嚴重後果也在隨後的日子裏麵立刻立竿見影地體現出來。
下午沒有課,兩個人坐在圖書館根本看不進書。賈曉晴的矛頭直接對準了向真,這個人你看到沒?看起來老實巴交的,全是裝的!你看中午說的那些話,實在也有點太噎人了!完全是在諷刺你!其實羅以安可能並沒有想過要怎麼樣也沒想過向真是故意在諷刺自己,她隻是個心直口快罷了,冷嘲熱諷一番之後向真好像也沒怎麼反抗,她的心裏也就感到平衡多了,像是一種熱容很低的金屬熱地很快、涼下去也很快!但是羅以安有個致命的缺點那就是耳根子特別軟,架不住別人的煽風點火,屬於點火就著的那種人。兩個人密謀了半天,商量著怎樣對付向真,其實更多時候都是賈曉晴在支招。田寧意外當選,本來順理成章地也站在了她們的對立麵,可是兩個人考慮來考慮去,覺得田寧氣質很不一般,而且平時在宿舍總是不聲不響的,到底是什麼套路,兩個人還沒有完全摸清楚,貿然出手,恐怕對自己不利。而且在“戰鬥”的初期還是應該講究一些戰略戰策的,不宜樹敵太多,應該首先團結大多數的同誌,爭取中間力量。而向真毫無疑問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軟柿子,當務之急就是集中優勢力量,攻擊敵人的薄弱地帶,以便各個擊破,實現最後的全麵勝利!不得不承認,女人的心胸不夠寬廣,不能對別人的成功安之若素,女人對待身旁的人往往更加苛刻,也許是生活圈子狹窄,目標太少、精力過於旺盛、女人一旦惡毒起來,會比很多男人更加徹底!
當晚,紀敏弘和向真還是回來得很晚,準備洗漱的時候發現兩個人的暖壺都是空的,晚飯後新打的熱水一滴都沒有了。沒有辦法,隻好從田寧的暖壺裏倒了一些,對付著洗了洗腳。熄燈之後,向真照例戴著耳機聽收音機,每晚的這個時段都會播相聲或是小笑話,向真還是一邊聽一邊情不自禁地笑出聲來。但這一次和她頭對頭睡著的羅以安突然翻身起來,猝不及防地揪掉了她的耳機,不耐煩地喝斥道“你能不能小聲點?你不睡覺,別人還要睡覺呢!”向真被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哎呀!嚇死我了!”“活該!”羅以安掉過頭重新躺了下來,向真看出來她並不是在開玩笑故意嚇唬自己,隻好悻悻地關小聲音,隻是不管聽到什麼樣有趣的包袱兒都笑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