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以安就是這樣總是容易頭腦發熱、又偏偏喜歡在大腦充血、神誌不清的情況下做出很多重大決定、重大抉擇。清醒之後即便意識到什麼也不會想辦法去補救,而是任由事情沿著錯誤方向自由發展。而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去想任何可能的後果,好像隻要自己不去想惡果就會自生自滅。猶如一隻鴕鳥看起來身高馬大、威風八麵的,遇到危險隻知道把腦袋深深地埋在沙子裏,以為隻要自己看不到自己,任何風險也就跟著找不到自己了一樣。隻是羅以安當時還意識不到所有不經意間播下的種子總有一天會發芽結果的,她也不曾想到任何人都要為自己的愚蠢行為付出代價,哪怕是在酒後。
羅以安這樣的人難免目光短淺,很少會設想未來。她們更加看重的隻是眼前的、當下的。因此在當時甚至隨後很長一段時間,羅以安對於王強的感情都是真誠的,都是發自內心深處的。
羅以安寫給王強的第一封信從晃動的火車上就開始了,完全不符合語文老師的寫作要求沒有任何中心思想,看到什麼想到什麼就用筆記下來,好像王強就在自己身邊兩個人在絮絮叨叨地說著悄悄話,火車又到了哪一站,對麵座位有個小嬰兒一直都在哭;一路寫到了學校,安排妥當之後晚上就趴在宿舍的小桌子上又密密麻麻地寫了十幾頁。去郵局發信的時候第一次郵寄平信超重了,多貼了幾倍價錢的郵票。那麼厚厚一遝的信,讓王強如臨其境,哪裏是宿舍、食堂、教室;食堂哪個窗口的菜既便宜又好吃;去哪裏打熱水、洗澡、寄信……全部門清。
每到周六晚上羅以安都會在樓下舍管處等待王強的電話,到了七點半他的長途會準時打來。王強並不擅長寫信訴衷腸,自小就沒有好好讀書,寫些甜言蜜語、山盟海誓著實有些難為王強了,再說王強總覺得羅以安已經是自己人了,用不著那些花裏胡哨的、中看不中用的招數。因此每次通信,他那大得出奇、伸腿拉胯的字占不滿兩張信紙。但是王強每次都在寄信的時候偷偷夾張鈔票,有時是十元的有時是五十元的。隔上一段時間還會給她寄包裹,衣服、毛絨玩具反正都是些女孩子喜歡的東西。
開始的時候羅以安也曾拒絕,可是她的拒絕總像是打在了棉花堆上,軟綿綿的沒有一點力度。相比之下反倒是王強更加理直氣壯,我買禮物送給你不是天經地義的嗎?隔著電話線羅以安都能想象到他瞪著眼睛、梗著脖子,理直氣壯的樣子。時間久了,羅以安慢慢變地心安理得起來,反正王強也並不缺錢。是的,王強確實不在乎這些,高中畢業之後他順理成章地留在爸爸的公司上班,自己家裏的公司遲早都是要交給他來打理的,越早接手當然越好,因此作為太子爺的王強並不缺錢花,公司給他的工資純粹就是零花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