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梓明他們班進行畢業設計的教室在教學樓頂層最裏側,特別偏僻,除了白天指導老師會過來輔導,平時很少有人過來,尤其到了晚上如同世外孤島,隱秘、安全。很多人的畢業設計都已經到了最後收尾的階段,剩下的都是些零散的小事工作量並不大。
白天大家都很忙東跑西顛地參加各種名目的招聘會、麵試、找工作,隻有到了晚上才會都紮堆在教室裏,人特別全(甚至比上課的時候還要全)也就格外熱鬧,不過很少有人學習全都一堆一堆地聚在一起聊天、下棋、打牌就像世界毀滅前的最後狂歡。
近一段時間,向真、田寧和他們班女生的關係更加親密了,不論白天晚上都經常跑過來聚在一起嘀嘀咕咕地聊天,班裏有點什麼活動都跟著一起參合。那天晚上男生招呼女生一起打牌,六個人打三副牌的升級,有孟梓明、田寧,正好四男二女,一撥一個女生,田寧和孟梓明他們一組。
其實,田寧並不擅長打牌平時也很少玩兒,也許是看到孟梓明在挪桌子、搬凳子的忙活才主動要求一起玩。反正她打牌是那種隻盯著自己手裏的一把牌,根本不管什麼對家、同夥的!其實打升級的魅力就在於輸贏不是完全由抓到手裏的牌決定,牌爛並不一定必輸無疑隻要同夥的幾個人夠有默契常常能夠化腐朽為神奇,反之也能化神奇為腐朽!
田寧隻顧自己根本不顧別人的出牌套路讓他們接連輸了好幾盤。反正女生輸了也沒什麼懲罰(在這個女生嚴重匱乏的校園裏她們總是被額外照顧的),男生卻是要舉凳子作為懲罰的,接連舉了幾十下讓孟梓明他們苦不堪言。
田寧慢慢覺得不好意思了感覺是自己拖了大家的後腿,每次輪到她出牌總要考慮很長時間,但考慮時間越長打出的牌卻越爛,就連平時水準都喪失了。結果自然可想而知,旁邊看熱鬧的同學直起哄說孟梓明他們是“舉凳子專家”。孟梓明無奈地說“誰讓我們這邊分來個臭棋簍子呢!”
田寧聽了心裏很不高興,如果是以前或是平時她早放牌不玩了!但是現在因為有孟梓明在場,還是多了幾分心思,覺得大家都在開玩笑自己也不能顯得太小氣,立刻就扔牌不玩了肯定不好,心中暗想再玩一局就找個理由立馬走人。
又輪到她出牌了,田寧不知道應該順一張小的還是出張大牌管住,兩張牌在手裏倒來倒去的,放哪張都覺得不對,放下又拿起來反反複複地折騰了好幾遍還是沒拿定主意。
“快出吧!你這水平不用考慮,越考慮出得越差!”孟梓明催促道。
旁邊的女生看不過眼,推了孟梓明一下,“別胡說!”又對著田寧說道:“別理他!”
本來都是好意,可是一直強忍著的田寧這時候就像有人撐腰一樣,隨便扔出了一張牌,眼淚也跟著稀裏嘩啦地下來了。她這一哭讓大家一時有些不知所措,還是旁邊的女生反應迅速,又使勁推了孟梓明一把,“看吧!都讓你給弄哭了!還不趕快哄哄!”
孟梓明可不認為是自己得罪了田寧!本來就是這樣嘛!大家一起玩牌而已嘛!就是一塊開開玩笑才有意思,要不然都不說話有什麼意思?要怪隻能怪田寧自己!怎麼這麼不經逗?眼淚也真是多,說來就來,都能當演員了!再說他講的又都是事實!田寧的牌就是很爛麼?大家都看得出來,隻不過別人都不說罷了!
心裏這樣想的,口氣自然也好不到哪去,“哭什麼呀?願賭服輸嗎?有什麼好哭的?我們舉半天凳子都沒哭!”聽聽,這哪兒是什麼安慰呀?這根本就是借安慰之名行冷嘲熱諷之實!田寧將手裏的牌塞給旁邊的女生,站起來跑了。
不管旁邊的人怎麼說,孟梓明就是不肯追出去道歉,反而就像是個沒事人一樣若無其事地招呼:“換人!換人!咱們重玩兒!剛才可不是我們的真實水平!重來!”
田寧這次金豆掉地實在有些太小女人了,太……反正是有點過於矯情了!過後田寧自己都感到特別沒麵子,心裏也就格外窩火,很自然就將這筆賬記在了孟梓明的頭上心中暗想決不能輕易饒了他,新仇舊恨一定要好好折騰他一次。眼巴巴地等了兩天,孟梓明那邊卻一點風吹草動都沒有!別說道歉了,連一個人影兒至今為止還沒見著呢!
反倒是田寧自己首先沉不住氣了,一開始的滿腔怒火就像是個慢煞氣的氣球,一點一點地癟了下去,甚至向真埋怨孟梓明那晚的行為實在有些過分時,田寧居然還沒出息地主動幫人家開脫,女人呀,對於屬於自己的男人就像是護短的家長一樣,不管錯沒錯,不管錯誤有多大或是多麼顯而易見,自己怎麼說都可以,但是隻能由著她自己說,別人是不能染指半句的!哪怕是自己的親朋好友!
最初田寧隻是莫名其妙地想要“維護”孟梓明,不希望聽到別人說他的任何不是,後來鬼使神差地連她自己都開始相信孟梓明根本就沒有什麼錯隻不過是開個玩笑罷了,是她自己的反應過於強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