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煙扶起她,先在她身後墊了一個鬆軟的靠枕,讓她靠坐著,才端來一碗參茶服侍她喝下。喝了些放了紅棗的參茶,晉王妃總算是舒服多了,白到近乎透明的臉上也有了點血色。
“怎麼老奴總覺得劉良醫開的這藥方,似乎沒有什麼作用。”周媽媽在一旁道。
周媽媽五十多歲的模樣,圓胖臉,膚色白淨。身穿靛青色褙子與青灰色的馬麵裙,一頭烏發挽了個獨髻在腦後,以一支再簡單不過的金簪子固定,十分幹淨利落又不失體麵。
她是晉王妃的奶嬤嬤,打小就在晉王妃身邊侍候,待到晉王妃出嫁之時,又跟著陪嫁了過來,所以在晉王妃跟前可是獨一份的體麵。
晉王妃蹙著柳眉,麵上滿是倦怠,“劉良醫的藥還是有用的,隻是我身子不爭氣,這頭暈症總是好不了。”
“之前王妃本已經好多了,擱老奴看就是被留春館那邊給妨礙的。王爺也是,竟弄了這麼個狐媚子回來……”
晉王妃將手裏的茶盞擱在旁邊丫頭手中托盤裏,又在另一個丫頭捧著的唾盂中將口中的茶給吐了,紫煙拿起一塊兒潔白的帕子幫她拭了拭嘴角,她這才開口道:“好了,奶娘別說了。”
她語氣平淡,並沒有譴責之意,可周媽媽卻當即噤了聲。
丫頭們魚貫上來服侍晉王妃漱口淨麵,又塗上潤膚的麵脂,這才依次退了出去。
紫煙將晉王妃從床上扶了起來。
晉王妃來到妝台前坐下,紫煙拿起犀角梳給她通頭。一下一下的梳著,要梳上一百遍才夠數。
如今這屋裏也就隻剩下晉王妃的心腹之人,有些話自然可以說了。
晉王妃這才道:“奶娘,你以後要管住些自己的嘴,主子哪裏是你能非議的。你是我奶娘,我倒沒什麼,可你別忘了這府裏真正的主子是誰。”
自然是晉王。
可不是能容許一個下人非議的,哪怕此人是王妃的奶嬤嬤。
周媽媽訕訕的,“老奴知道了。可老奴就是替您氣不過,您說那留春館有什麼好,那樣一個從煙花柳地出來的女人,竟然也敢故意和您做對……”
一提這事,周媽媽又有些憤憤不平了。
周媽媽這人什麼都好,就一點嘴太碎,其實她對別人也不是這樣的,也就是晉王妃是她奶大的,她幾乎是把晉王妃當自己女兒看,才格外替其不忿。
晉王妃出身高貴,親姑姑是貴妃,本身又是徐國公府的嫡小姐,從小也算是泡在福窩兒裏長大。她容貌不俗,打小又有才女之名,按理說這般出身還如此多才,算是天之驕女了。
可惜月盈則虧,水滿則溢,這晉王妃萬般皆好,唯獨有一樣不美的就是她從小有體弱不足之症,身子稍顯弱了些。
不過這樣的出身,什麼樣的太醫請不來,什麼樣的珍稀藥材尋不到,倒也將她養大成人,直至之後嫁給晉王做了王妃。
這晉州雖是邊塞之地,但架不住晉王乃是親王之尊。晉州是晉王的封地,封地中一切好物都是先緊著王府,京中徐國公府那邊時不時也送東西來,更不用說還有宮裏來的賞,所以晉王妃養尊處優的日子從沒打過折,甚至比在國公府時更好。
可就這麼精養細調著,晉王妃的身子卻一直不見起色,她與晉王大婚也有七年之久,就沒傳出過好消息。
對此,以前還能歸咎於晉王在府中待的時候少,一年之中有大半是在邊城,回了府後也是十分忙碌,極少宿在後院。可去年開春的時候,晉王竟從外麵帶了個女人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