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裏很靜,兩人的目光看似都看著床榻上,不停地翻過來翻過去樂不思蜀的小郡主,實則注意力卻是有些飄散了。
瑤娘想了又想,才小聲道:“奴婢謝謝殿下的賞。”
晉王幾不可查地唔了一聲,頓了頓,才道:“你侍候小郡主有功,本王早該賞你。”
這就算是翻篇了?
渾當那日之事沒有發生?
瑤娘能明白晉王的意思,此時又得了晉王的話,一直懸在空中沒著沒落的心,終於可以放下來了。
甚至有一絲小小的雀躍,她成功了,也許她真的可以安穩無恙地待到小郡主再大一些,便帶著賺來的銀子回家。
想著這些的同時,瑤娘不禁看了晉王一眼。
晉王長身玉立,脊背挺直,雙手負在身後,麵色冷凝地看著小郡主。明明那張俊臉還是如同以往,幾乎沒有什麼多餘表情,可因為眼中柔軟,軟化了整張麵孔的鋒芒。
這樣的晉王,是瑤娘從未見到過的。
她甚至隱隱有些羨慕床榻上那個天真無邪的奶娃。
她想,這世上大抵也就隻有小郡主,才能讓晉王褪去臉上的冰寒,全心全意嗬護。
晉王覺得這個小奶娘有點傻,他都來了這麼半天,飯也就不提了,連茶都沒有一杯。
他在想她的規矩到底是誰教的。
於是瑤娘便發現晉王的俊眉蹙了起來。
晉王蹙眉真好看。
瑤娘見過很多人皺眉,可要麼是顯得十分凶惡,要麼就是皺著兩個包在額頭上,有的甚至連眼形都會變,皺巴巴地擰在一塊兒。
可唯獨他,長眉順滑,色澤不濃也不淡,宛如煙雨籠罩的水墨畫。眉峰不會顯得太鋒利,反倒走勢柔和,當他皺起眉頭時,隻是眉心微微擰起一個弧度,看起來不是皺,反倒是蹙更為貼切。
瑤娘突然想起一首詩,美人卷珠簾,深坐顰蛾眉,但見淚痕濕,不知心恨誰。
想完之後,她覺得自己真是太大逆不道了,她怎麼能把晉王比作女人。可認真去看,晉王長得真得很好看,比女人還好看。
瑤娘覺得自己洞悉了一個事實,為何晉王總是冷著一張臉,冷冰冰,**的。因為他長得太好看了,若是這樣一副模樣被外人看到,還怎麼能威懾闔府上下,統領邊關將士抵禦蠻夷。
就在瑤娘思緒渙散之時,晉王早就看了過來,他當然發現小奶娘在偷看他。
這種眼神晉王並不陌生,認真說來,他被很多人這麼看過。但還從未有一個人,是這樣的眼神。
沒有算計,沒有別有用心,沒有那些很雜的東西,而是很純粹,似乎就是看著是他這個人,而不是晉王。
這樣的眼神讓晉王有一瞬間的茫然,可他並沒有來得及去深思,就被打斷了。
原來福成方才之所以沒同晉王一起進來,一是識趣,二則是去叫人了。
玉燕玉翠進來後就跪在地上。
她二人也是宮裏出來的,宮裏的規矩最是嚴謹,早先在朝暉堂的時候,規矩大致與宮裏差不多。可自打來到小跨院,可能真是閑散慣了,竟會發生門裏門外都沒人守著,殿下來了才後知後覺。
按照晉王一向處事的規矩,玉燕和玉翠都少不了鞭刑十下,可這次他卻隻是淡淡說了一句下不可再犯,就讓她們起來了。
玉燕玉翠心有餘悸,看著她們隱隱有些蒼白的臉色,瑤娘有些不明白她們為何怕成這樣。
其實瑤娘也怕晉王,但她知道晉王不是一個會亂發脾氣,隨意遷怒之人。
晉王沒有用午膳,玉燕下去安排。
廚房那邊準備得很快,也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午膳就提來了。
午膳在東次間擺好,晉王移步過去。
經過這一會兒的時間,瑤娘也餓得不輕,奶娘就是餓得快,說來就來了,一旦餓勁兒上來,就是饑腸轆轆。
她想這會兒玉燕玉翠都在,有人幫忙看著小郡主,她可以去吃午飯。便悄悄跟玉翠說了一句,打算離開。
她以為她行為不惹人注意,實則一切盡落旁人眼底。
“既然蘇奶娘沒事,那就幫著侍膳吧。”福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