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輩子他不知冷熱,被人紮上一刀,他也感覺不出多少痛苦。可現在不行,起先是麻木,麻完了就是疼,他疼得很煩躁,就用另一隻小腳丫去蹬福成的臉。
福成臉都被蹬得變形了,還是鍥而不舍要給他包紮。
晉王走過來一把將他拉開,福成踉蹌起身:“殿下!”
晉王蹲了下來,福成隻能將手裏的白布和瓷瓶給他。
小寶盯著他,考慮要不要用腳蹬他臉。
可惜還沒等他考慮完,晉王已經幫他包好了。
出乎意料的迅速。
福成抱著小寶出了房間,嘴裏唾罵:“劉老頭跑得真快,個死老頭子!”
小順子在一旁搭腔:“順子就說順子來,幹爹你非要來……”
話還沒說下去,就被福成噴了一臉,“你小子毛手毛腳的,弄壞了怎麼辦。”
其實你才毛手毛腳吧,這話小順子沒敢說。
兩人一道抱著小寶去了西暖閣,交給了瑤娘。瑤娘默不作聲將小寶接過來,摸了摸他小腳上包紮的白布。
福成小聲說了句:“殿下可心疼了,還親自給小主子包紮了傷口。就是人臉冷,又說不出好聽的話,吃虧。”說完,他就歎了口氣離開了,留下瑤娘抱著小寶久久不語。
服藥的那一日,穆嬤嬤和暗一都來了,自然也少不了劉良醫。
其實完全不用這麼鄭重其事,這藥還要服半個月呢,可能上次出了岔子,這次大家格外關切。
連著吃了五日,每日一丸,劉良醫每日都會來把脈,說晉王的情況正在慢慢減輕,且晉王也沒再發作了。到底毒還沒有完全清幹淨,還得繼續服藥。
*
西暖閣擺了午膳。
也是奇怪了,自打經曆了之前那事,瑤娘突然就不孕吐了。吃什麼都香,可把紅綢幾個高興的,小廚房的婆子日日變著花樣給瑤娘做,吃得她這幾日氣色格外好。
與瑤娘不同,晉王卻被忌了嘴。
劉良醫說了,服藥期間還是多喝些稀粥好,免得不克化,也不利於藥性。
於是瑤娘和小寶在西暖閣的大炕上上,吃得歡聲笑語之時,晉王寒著張臉端著碗喝粥。
豎著耳朵聽那邊的動靜,晉王的臉越發寒了。
他抬手將還剩半碗粥的碗扔在旁邊的小幾上,下榻。
福成過來給他穿鞋,“殿下,您這是想去哪兒?”為了符合自己養病的狀態,晉王這幾日可是哪兒都沒去。
晉王也沒理他,趿拉著鞋就往西暖閣去了。
到了的時候,瑤娘正在用午膳,紅綢端著一個碗給小寶喂飯。
小寶如今長了四顆小米牙,上麵兩顆下麵兩顆,太硬的東西還不能吃,但一些軟飯爛菜都可以吃了。
燉得軟糯的羊肉,被做飯婆子先用刀背敲碎了裏麵的纖維,然後切成小塊兒下鍋,隻放少許鹽,和高湯調味。燉一刻鍾後,將胡蘿卜下鍋,等瓦鍋裏的湯汁燉得差不多快幹了,就可以裝盤了。
還有隻放了少許油清炒的碎菜葉,這在冬天裏可是稀罕物事,市麵上極少能在這時候見到翠綠的新鮮菜,這菜是王府別莊上送來的,又稱洞子貨。
有飯有菜還得有飯,一小碗專門給小寶燜的碧粳米飯。燜得很是軟糯,澆上羊肉燉胡蘿卜的湯汁,配著一葷一素兩個菜,小寶能吃一大碗。
每次小寶吃飯時,邊上就要圍幾個丫頭。
打從小寶住進這正房來,就成了幾個丫頭的新寵,吃飯有人喂,還得有人端著水杯子、幹淨的帕子,以供隨時取用。
紅綢笑罵她們都是閑的,可誰叫這麼小點點的人兒,怎麼看怎麼可愛,還要學著大人一本正經的模樣。這冬日外麵下雪,丫頭們也沒地方耍,正房裏燒著地龍,陪著小主子玩兒,活兒也幹了,在主子麵前也露臉了,何樂而不為。
晉王在東間聽到的,就是幾個丫頭逗小寶的笑聲。
瑤娘笑眯眯地看著兒子一會兒被人擦下小臉小嘴,那滿臉煩躁卻又要強忍的小摸樣,邊上玉蟬給她夾塊兒炒雞筍,她夾起來就吃了。
還是看著兒子臉吃飯開心,以前和晉王一同用膳,總是越吃越沒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