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2 / 3)

弘景帝不言。

惠王睜著一雙渾濁的眼,在旁邊笑著道:“老二,不是當哥哥的說你,你就算是手頭緊,找咱們這些兄弟拆借一二也不是不可,怎麼吃相如此難看,連那貓狗之輩的銀子都收。不是哥哥說你,你也太不謹慎了。”

換做以往,這種長短安王不會去爭。可現在不一樣,科場舞弊乃是大事,一個不慎他就是被奪爵圈禁的下場。安王眼色怨毒地看著惠王:“大哥你別說弟弟,這種事你可沒少幹過,需不需要我提提當年你太子門下有多少人是這麼出來的。那都轉運鹽使司……”

惠王頓時色變,反唇相譏:“你以為別人都髒,就你幹淨,那……”

弘景帝氣得麵色紫紅,在上麵罵道:“都給我閉嘴,你們這些混賬東西!枉為人兄,枉為人子……”

弘景帝胸膛起伏不定,李德全忙湊了過來給他順氣兒,又是端了熱茶與他喝。

下麵撲通撲通跪了一片,都在請弘景帝息怒。

可問題是弘景帝能息怒才成,他看著下麵的兒子們,這些個人裏還不知有多少在其中動了手腳。栽贓、陷害、誣蔑、詆毀……

弘景帝現在終於能明白,當年父皇為何看一眾兄弟們是那種眼神了。

就是因為是從這種情況過來的,所以弘景帝知道惠王犯了那麼多錯,有多少是自己蠢幹的,有多少是被人潑了髒水。而安王今日這事,還有慶王,又有多少人在其中動了手腳。

天家無父子!天家無兄弟!

不知為何,弘景帝腦中竟然閃過這樣一句話,麵容頓時蒼老數十歲。

李德全依舊在給弘景帝順著胸口,他感覺腦袋一陣陣的疼,疼得他惡心。他深吸了好幾口氣,才壓抑下這股惡心感,正打算說什麼,突然有個小太監進來稟報說晉王來了。

“讓他進來。”弘景帝道,揮開李德全的手,端起旁邊的茶來喝。經過這麼一會兒,他已經能夠恢複平靜了。

他坐在禦座上,高高在上,下麵那些兒子們的麵孔似在眼前,又似乎很遙遠。

他看到了安王的不安,惠王的氣急敗壞,看到了代王的沉默,永王的伺機以待,魯王的幸災樂禍……

一股高高在上,淩駕芸芸眾生感,他似乎再度回到那個冰冷無情的帝王,而不是為了子孫後輩內心焦灼的父親。

晉王走了進來,衣衫整齊,不見一絲淩亂。他的步伐沉穩,不疾不徐,隻是靴底兒染了一些灰。

“你上哪兒去了?朕叫你進宮,你兄弟們都來了,倒是你最慢。”

“兒臣有事。”說話的同時,晉王行了禮,便再是不言站定,似乎根本沒有想解釋自己會遲來的念頭。

弘景帝被他氣得不輕,也就這老五從來不在乎他怎麼想,會不會惹他不悅。他抿緊唇,正想說什麼,晉王又說了一句,“兒臣有事要稟。”

“什麼事?”弘景帝下意識問。

晉王又不說話了,明顯就是嫌棄旁邊人太多,他不想說。

弘景帝沒好氣地站起來,他微微一晃,不過下一刻就抓住了李德全的手肘。

“跟朕進來。”

去了西暖閣,弘景帝在南窗炕下明黃色坐褥上坐了下來,一手搭在迎手上:“有什麼事就說。”

晉王卻是答不對題,“不知父皇打算如何處置二哥,又是如何打算處置七弟?”

這話倒是讓弘景帝一愣,“朕如何處置他們,還用得著與你打招呼?”

“兒臣拿到一人,此人乃是……”

晉王將韓側妃的事情大概的說了一句。

弘景帝聽完,不驚怒反是嗤笑:“一個女人都能將他耍得團團亂轉,他可真是朕的好兒子。”

這口氣倒是不像是在說自己兒子,反而像是一個外人,弘景帝一直對慶王有一種淡淡的厭惡感,許多人都不明白這是為何,隻有晉王洞悉了些許原因。

晉王波瀾不驚,眉眼不抬道:“兒臣希望父皇能對七弟手下留情,給他一個反思己過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