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章(五)舉國哀喪景平帝貪淫失德 縱酒闊談慧道士拆字剖勢(1 / 2)

慧琳目光幽幽地看著艙頂道:“兩個月前,貧道在柴桑廬山腳下與陶淵明有過一席之談。陶兄對貧道說過,先皇一旦駕崩,徐羨之必定執掌朝政,他的內心其實想做一代純臣,可太子無賢無德,不合他意,當今根本不是為皇之才,頂多是位荒唐王爺罷了。一旦時機成熟,徐羨之極有可能廢庸立賢!”

“啊!”劉義真手中的半截雞翅啪地掉落船上,“他敢!”慧琳不理他,嗬嗬一笑,端起跟前一杯清茶仰頭一飲而盡道:“不過,依貧道想來,如若徐羨之真有此想,於王爺而言,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謝靈運顏延之兩人對視一眼,幾乎同時暗忖:廢劉義符,那廬陵王……

不過,此話誰也不敢輕易出口。

劉義真懶懶地往後一靠,道:“老道,你和老陶如何這樣想?”慧琳一拱手道:“王爺,諸位,莫要忘了,貧道平日裏還有善觀天象一技!先皇駕崩前夜,老道夜遊廬山,見東方一顆亮罡星從半空滑落,遙墜於東南,料朝中必有巨變,當夜便從柴桑起身回到建康。”謝靈運一想:慧琳正是先皇駕崩之日到達建康的,這樣一想,心下驀地一陣興奮。

“先皇駕崩,太子即位。四天之後,貧道又發現天上東南方向又有一亮罡星遙掛當空,不過其光暗淡,其色弱微,非長久之氣。”

眾人聽得莫不心旌大蕩,愣愣地看著慧琳不作聲,艙內一時靜寂無聲。

“莫要忘了喝酒,牛鼻子糊弄人,他還說會測字呢!”劉義真道,“當年,父皇為太尉,將北伐後秦時。那年遇著老道饑寒交迫便將他收留,一日建威將軍蒯恩過來喝酒,本王與蒯恩便逗老道玩兒,本王先出了個字讓老道拆。老道,本王今日誓要當眾戳穿你那套騙人的把戲:為何當日本王與蒯恩同出一字,拆說卻不相同!”顏延之奇道:“竟還有此一說,快說來聽聽。”慧琳道:“那好,王爺給他們說說,您當時出的什麼字?”劉義真道:“我隨手寫了個串字。”慧琳道:“貧道如何拆法!”劉義真道:“你說拆開串字,便是兩個‘中’字,即‘連中’,說本王將有升遷之喜,而且連連奏捷!”慧琳嗬嗬一笑道:“貧道錯了麼!太尉榮升宋公,王爺您晉位王子;宋公榮登天子,您現下可是王爺!”劉義真大搖其頭道:“老謝,老顏,當時蒯恩將軍也出的‘串’字讓老道拆。你道老道如何拆法,說蒯恩不僅不能榮升,還要防止外患,恐有不測之禍!”慧琳又是一笑道:“那蒯恩升遷了麼?”劉義真搖搖頭。“那蒯將軍現在何處?”謝靈運接口道:“這還用說,全建康人都知道,蒯恩將軍已陣亡長安城外數年了。”顏延之道:“這就奇了,同樣一個字如何兩種拆法?且兩人命數如此迥異?”劉義真笑道:“牛鼻子興許碰巧猜對了,亦未可知。”慧琳正色道:“王爺此話差矣。您前麵所書‘串’出於無心,蒯恩將軍後書‘串’出於有心。無心為‘串’,有心則為‘患’字,豈能無禍!”

謝靈運暗暗點頭歎服。

顏延之笑道:“大師,我出個字如何?”劉義真謝靈運湊過來道:“你給老顏拆拆看。”慧琳笑道:“既是諸位有心思,貧道就玩玩,就當逗諸位一個樂字。不過,貧道已數年未經此道,說得不準,諸位莫笑。”劉義真催促道:“快快出字罷。”顏延之想了想,在船板上用筷子沾水寫了一個大大的“棋”字。

慧琳瞪視良久,盯著顏延之道:“顏兄,此字非你所寫,此字亦非你所拆!”劉義真奇道:“老道此話何意?”慧琳道:“顏兄行文弄墨之士,從未聽過他執於棋盤,何故出棋?顏兄,貧道說錯了麼?”顏延之一臉驚愕,半晌方道:“王爺,謝兄,我有一位朋友,生**下棋,此字原是我替他所寫,看看他的命相如何。算你蒙對了,往下拆拆看。”慧琳想了想道:“顏兄,你這位朋友命相堪憂啊。”顏延之道:“如何?”慧琳道:“你們且看,此書‘棋’字,凡圍棋之子,是愈下愈多,而象棋之子,是越下越少。而顏兄所拈‘棋’字從木不而不從石,則是象棋子而不是圍棋子,恐怕你這位朋友家中人口日益凋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