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呀,董大人實在是稀客,光臨寒舍,靈運實在是榮光之至。來,請!”謝靈運一反常態,笑嘻嘻地將董千河迎進來。董千河邊走邊道:“謝大人,董某知道您不光文才江左第一,心智亦不居人後。”謝靈運道:“董大人說哪裏話,靈運慚愧之至。選日不如撞日,先喝兩杯再說。”董千裏拉了謝靈運嘿嘿地笑:“謝大人,董某有件事想打聽一下。”謝靈運故作吃驚道:“董大人看得起我謝靈運,有事請直言,用得著我謝靈運的,靈運萬死不辭。”董千河聞聽大是高興,連連朝謝靈運作揖,悄聲道:“謝大人,你前晌說起的‘夜靈媚’柳桃紅……”一抬頭,驚見堂上桌邊坐著兩人,董千河嚇了一跳。顏延之他認識,忙尷尬地閉了嘴衝顏延之一揖道:“董某沒想到顏大人也在,失禮了!”顏延之不知因何謝靈運同董千河有了交往,董千河靠出身領取世俸,又托關係走後台花了大筆錢才混入戶部曹當差,可是個人見人躲的角色。
“董大人,哪陣風把您給吹來了?”顏延之耐著性子笑道。“這位大人是?”董千河指了張培至道。謝靈運笑道:“這是我最好的文友,姓張,名培至,建康人氏。”董千河道:“失敬,失敬,既是謝靈運的朋友,亦是在下的朋友。”張培至道:“不敢,謝兄,顏兄,既是有事,兄弟先行告退。”謝靈運一把將他按住道:“都是朋友,莫要見外,正好,聚一處喝酒恰有氣氛。”
四人圍桌坐了,謝靈運頻頻給董千河倒酒,三杯一下肚,董千河臉色紅潤,話就多了。
“董大人,有什麼事直言無妨,他們兩人都是我的至交。”顏延之見謝靈運不住使眼色,情知有熱鬧看,便順勢敬了一杯道:“董大人,你的事就是謝才子的事,當然用得著我顏靈運之處自無二話。”董千河大感溫熱,感激似地看了他們眼,袖子一抹道:“既然都是自家人,董某也就實話實說了吧。謝才子把我董某當了外人,確實不該。前番日子,不是需要錢翻修宅弟麼?我董千河胸中雖無墨水,有一番誠心,尤其對朋友。你們不知道,謝大才子的詩作我花錢請人譽寫裱糊,掛了滿屋。實不相瞞,平日裏我教犬子詩文賦作都是用的謝才子的文章。說句不中聽的話,我董千河現在窮得什麼也沒有,光剩下錢了。”顏延之頓時大悟,心知謝靈運想從董千河身上弄點錢使,隻不知道要使什麼法子,便道:“董大人,謝才子名震江南,恰窮得一錢也無,隻剩下肚裏的墨水!”董千河道:“這有何難?需要錢說一聲就是。”謝靈運道:“董大人慷慨至此,靈運不勝羞慚。”董千河見時機成熟,輕咳數聲道:“謝大人,你知道,我這人還有個毛病…”顏延之道:“什麼毛病?”董千河幹笑著,拔弄著手中酒杯道:“這個…謝大人想必知道。”謝靈運道:“董大人的意思是惦念著‘夜靈媚’柳桃紅?”董千河舉杯仰脖飲盡道:“知我者謝才子也。不怕諸位笑話,這錢多了事也多,建康城裏有個好姑娘兒,我這心裏一旦惦念,就吃不好飯睡不好覺。”董千河臉不紅不白地侃侃而談,顏延之張培至兩人頓覺一陣厭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