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人,先皇艱辛創業,為臣者何以忍心眼睜睜的看著整個大宋朝陷於混亂無序!”徐羨之冷冷道。王弘一怔,見徐羨之、傅亮、謝晦、檀道濟四人目光辣辣地盯著他,不由暗忖一口冷氣:他已別無選擇,跟著他們幹,或許是一條生路,縱有不測,尚屬渺茫;不跟他們幹,血淋淋的災禍即在眼前!
王弘微微一笑道:“我王弘唯諸位大人馬首是瞻!”
傅亮心道:這個滑頭!不過總算表了態,上了這條船就由不得你了!
徐羨之道:“諸位,先皇將天朝安危的重擔係於我等一肩,我等責無旁貸。真若有一天大宋社稷不穩,戰禍四起,民不聊生,在座的都將是千古罪人!縱亡歸九泉,有何麵目見先皇,後人不掘了墓,摳了我徐羨之眸子去!難道真到了那一天,讓後世人將我們鞭屍揚灰嗎!”說著,徐羨之已是老淚漣漣,“先皇啊…你睜開眼看看呐!”
傅亮謝晦等人再也坐不住了,齊齊跪倒當地。檀道濟漲紅著臉,眼眶裏溢滿了淚大聲道:“徐大人,你說吧,該怎麼幹我老檀別無二話!如若有人臨陣退脫,我第一個屠了他!”
“徐大人!”
徐羨之揮袖抹了抹眼淚,一手撐著桌椅站起來,目光從四人臉上一一掃過,端起桌上的酒壇,將一隻海碗倒得滿滿的,從腰間抽出一把短匕,不言聲在自己手掌心狠狠一拉,一股鮮血淌進碗中!
傅亮捋起手臂,從徐羨之手中接過短匕,同樣在手掌心劃了一道,與徐羨之掌心合在一處,重重一握。隨後謝晦、檀道濟亦同樣效仿。
王弘最後,與徐羨之一握。徐羨之滿意地點點頭,回身從桌上端起酒碗,仰頭灌了一大口,遞至王弘手中,王弘接過毫不遲疑,仰脖便灌。
最後酒碗遞至檀道濟手中時,竟隻剩碗底。
“諸位,都知道我老檀最愛飲酒,偏輪到我,就剩個底子了!”一句笑言,眾人方覺一陣輕鬆。檀道濟仰頭灌盡,將空碗遞至徐羨之手中,抹抹嘴道:“好酒!”
徐羨之臉色驟變,陰森森地看著眾人道:“諸位,下一步,清障除道!”
說罷,用力將手中空碗往地下狠狠一摔,碗片兒擊得四處飛濺!
王弘拉拉謝晦衣袖,悄聲道:“謝大人,這障道是誰?”謝晦頭也不回道:“廬陵王!”
王弘渾身一陣哆嗦!
謝靈運、顏延之走後,劉義真兩次直闖皇城,苦於皇城戒嚴,竟連連碰壁。劉義真憋著一肚子火回府連番上表,表中大罵徐羨之、傅亮,什麼擅權專政、奸佞當道、不臣之心昭然天下,甚至直呼劉義符其名,要求率軍進宮清君側,弑殺徐羨之傅亮等人以正天下。
十數封充滿惡毒謾罵的表奏均轉至徐羨之、傅亮等人手中。傅亮不禁看得膽顫心驚,冷汗直冒:此人當政,豈有我等活路!
“徐大人,你看這哪裏象堂堂王爺之行徑,滿口潑汙!”傅亮將表奏啪地扔在桌子上,氣得臉色漲紅。
徐羨之緩緩將十餘封表奏一本本疊起來,抱在懷裏,冷冷道:“隨我進園!”傅亮驚道:“徐大人,拿這些進園?”徐羨之道:“給皇上看看,廬陵王有此佳作!”傅亮嚇了一跳,本想阻攔,徐羨之已大步走出殿外。
兩人穿過西華殿外牆,一進華林園東門,遠遠見園內西湖堤岸下的茅舍旁聚了一大群人,團團圍了大圈,正中煙熏火燎,烏煙瘴氣,不時傳過一陣雜七雜八的呼號聲。
徐羨之鼻子重重一哼,皺著眉頭大踏步過來。人群中有人低低一呼,迅即走得幹淨。劉義符臉上不知從哪抹了一道灰,正坐在椅子上持一節長竹竿挑弄架在旺火堆上的烤乳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