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無涯海閣遭了海盜。
那天夜裏,她從睡夢中驚醒,發現書院已經被包圍了。
她跟著祖父抵禦海盜。
然而力所不及,祖父中箭身亡,而她跌入海中。
再醒來,時光已經流逝了三年。
……
想到剛才錦瑟的樣子,池韞一陣反胃,捂著嘴幹嘔了兩聲。
樓晏默默地掏出手帕遞過去。
她擺擺手,轉身靠在樹幹上。
見她臉色難看,樓晏低聲說:“她就算裝得再像,也不是那個人。”
得知“玉重華”入宮為妃的時候,他也憤怒過。
她都已經死了,為什麼不能清清白白地隨風而逝?
非要玷汙這個名字嗎?
後來他想開了。
重要的不是名字,而是人。
就比如,她現在出現了,哪怕有著完全不同的相貌,和一點也不相幹的身份,他還是認出了相同的靈魂。
而那位玉妃娘娘,哪怕畫著一樣的妝容,擺出同樣的姿態,還是讓他覺得無比陌生。
玉重華,不過是個名字。
誰都可以叫,但隻有一個她。
池韞搖了搖頭,不欲多說:“我想先回去休息。”
樓晏沒再多說,隻點點頭:“走吧。”
這或許是逼迫她承認身份的最佳時機,但他覺得並不必要。
關於池大小姐的事,他已經在這段時間裏查清了。
想來便是撞柱的時候,換了魂魄。
人間流年,過去了三個寒暑,可於她而言,不過是閉眼睜眼。
在完全陌生的身體裏醒過來,她還需要時間適應,就乍然得知這些變化。
即將訂親的未婚夫死了,曾經對她施以強迫的人成了皇帝,而親如姐妹的人竟封了皇妃。
那本該是比他更值得信任的人。
此時她必然心情激蕩,無法平靜。
何況,她承不承認,又有什麼要緊?
他知道是,那就行了。
兩人默不作聲,一路再沒說話。
回到住處,池韞回身施禮:“多謝。”
樓晏看著她往裏走,單薄的身軀仿佛一陣風就會吹走。
他心中一動,叫住她:“等等。”
池韞回過身。
一隻竹哨迎麵擲來。
她順手接過,抬頭聽他說:“如果有需要,就吹響它,我的人會馬上趕到。”
池韞懵懵地看著他:“隨便哪裏,都聽得到嗎?”
樓晏嘴角一揚,露出個很淺的笑:“整個京城,隻要不是太偏的地方。”
“……好。”
池韞回屋,透過窗戶看到他轉身離開,手裏的竹哨莫名有些燙手。
果然,他跟北襄翻臉這事,另有隱情。
是不是北襄王府在京城的眼線,都在他手上?
那麼他千裏入京,為的就是……
……
池韞懨懨地在榻上倚了一會兒,丫頭們回來了。
看到她脫在廊下的鞋,絮兒大喜,叫道:“小姐已經回來了!小姐,小姐!”
三個丫頭奔進來,看到她好端端地躺著,放下心中大石。
和露道:“小姐,你回來也不跟我們說一聲,可把我們嚇著了。”
“是啊!”絮兒說,“剛才您叫奴婢去齋堂,結果被人絆住了。好不容易脫了身,回涼亭又找不到您,可把奴婢急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