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老爺子已經走了,他打算回英國,等待他的死期,既然宋鬱清的身份都被楚君炎知道了,他留在這裏也沒有必要。
宋鬱清若死,總有人替她斂葬。
他的罪孽,隻有靠死亡來清洗。
“你就是木頭?”安永從李迅口中知道了一切,但是依舊難掩對楚君炎的憎恨。
楚君炎站著,看著安永,他不記得安永,孤兒院裏的人,除了蘇蘇和院長媽媽,他誰都不記得。
“我是!”
安永冷冷地道:“你害了她。”
楚君炎回頭,看著重症監護的門,沉沉地道:“是的,我害了她。”
不是他當年逃出去,被送去孤兒院,孤兒院不會被迫關門,他們可以念書,可以找工作,也就沒有後麵的事情了。
他寧可,從不認識她啊。
李迅把箱子拿來了,“明董知道這些是重要的東西,所以她讓人放好,等你回來拿。”
他接過來,坐在椅子上打開箱子,打開她的隨手筆跡,她沒有紀錄太多以前的事情,但是木頭兩個字,總出現在本子上。
她的素描很出色,是他小時候的模樣,和房間的照片一樣。
他的手指在畫像上劃過,輕輕地笑了起來,她在英國的那段時間,如果他知道她在,他一定會去找她的。
他們浪費了好多的時間,到相認,已經幾乎是盡頭了。
李迅問道:“她的情況怎麼樣?”
楚君炎把東西放好,輕輕地搖頭,“不好。”
“你在美國不是認識幾個教授嗎?何不請他們來?”李迅道。
“我已經打了電話過去,他們今晚就會坐飛機來。”
“放心,一切都會好的。”李迅安慰道。
“是的,一切都會好的。”楚君炎木然地說著,但是,這句話,他自己都覺得蒼白無力。
老師從重症監護室出來了,楚君炎站起來看著她。
老師輕輕歎息,“她說放棄一切治療!”
楚君炎的心,沉了下去。
宋鬱清不想治療了,楚君炎知道她身份的事情,是在她預料之外,她這個時候不想讓他知道。
但是,他既然進來相認,便是有確鑿的證據了。
便當做是她生命裏最後的一點溫暖吧。
隻是,她不想折騰了,就這麼去了吧,她知道毫無希望的,治療期間的痛苦,她可以承受,但是,她不要他陪著一同難受遭罪。
她跟護士說,她誰都不想見。
放棄了求生的念頭,她慢慢地睡了過去。
到了探視的時間,楚君炎要進去,護士攔住了他,“對不起,宋醫生說,她誰都不想見。”
楚君炎已經準備好了許多話要跟她說,反複地練習過,想著要怎麼養鼓勵她,讓她接受治療。
聽到護士的話,他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說連我都不見?”
“是的,她說誰都不想見了。”護士看到他眼底的光芒一寸寸黯淡,也覺得十分殘忍。
但是,她要尊重宋醫生的決定。
楚君炎怔怔地坐下來,李迅看著他,想安慰,卻又不知道怎麼安慰。
他一個執掌千億集團的總裁,從來見他,都是沉穩內斂,勝券在握的樣子,從沒見過他這般蒼白頹然,不知所措,就像一個無助的孩子,不知道可以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