揉了眼睛從車上下來,幼安並沒有要繼續睡覺的意思,進屋洗了手拿著一個梨坐在屋外廊簷下,看著天空一點一點的雨,就是始終沒成線。
每當兒子靜下來的時候,看著他的側顏,不知為何,藺君尚總會恍然看到了妻子的模樣。
或許因為靜靜看雨景這樣的時刻太過安然,兒子與她相似的眉目裏,會觸動他心中的許多過往。
吃完梨,幼安抱著蘋果跟胡蘿卜往馬房的方向,他們到家之前阿騂已經先被送回來了。
馬房旁邊有專門的給馬洗澡的房間,阿騂拴在裏麵,很溫順。
等它吃了蘋果跟胡蘿卜,幼安開始給它洗澡。
已經換了高筒膠鞋的他像是個小小童工,個子不夠就給自己找了張凳子,踩在凳子上拿著水管,把溫水衝到阿騂身上。
洗完後,幼安還給它仔細擦幹身上水分,做得有模有樣。
情天過來幫忙,打趣問兒子,辛不辛苦?
小小男孩一邊給阿騂擦毛發,一邊歎息:“爸爸說,自己的玩伴自己管,就這樣吧。”
那語氣讓情天忍俊不禁,轉頭,看到身後高大的身影就站在門口。
那人一雙深眸望著她,似染了些許笑意,但笑的不是兒子,而是她。
那神色好像是在笑歎:看,這就是你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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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年藺君尚的工作很忙,因為生意經常國內國外各地飛,好不容易在這個冬天空下些時間,打算帶著情天出去走走。
這事情是在馬術比賽前某一個晚餐時間,藺君尚提起的。
幼安聽到後,晚飯後就去了書房。
“爸爸,你是不是打算隻帶著媽媽去?”
彼時,神色沉穩的男子正坐在書桌前,對著筆記本屏幕裏的異國風景照。
轉頭看向兒子,並未發話。
才剛六歲的小小少年哪裏敵得過在商場中曆練多年的老爸,這種無聲的注視心理素質不強都撐不了,唯有主動說出自己的想法。
“如果比賽我跟阿騂拿了第一,你能不能也帶上我?”
藺君尚手肘支著桌麵,修長的手指擱放唇角邊,望著兒子還是沒表態。
小家夥想了想,跑回房裏拿了一本書,再回來擱在父親書桌上,主動再補一個條件:“爸爸隨便在這本裏抽十首,如果我都能背出來,就帶我去吧。”
看著那本擺在眼前的《唐詩三百首》,再抬眸看一心想跟去的兒子,藺君尚難得看到他對自己有所求的模樣,倒是愜意不著急。
突然,情天推開虛掩的門,看到父子兩一個站著不動,一個坐著不動,也沒說話,問:“怎麼了?”
藺君尚眸色染笑,對妻子溫聲道:“沒事。”
然後才轉頭對兒子:“就照你自己說的辦,做不到的話,就不能怪爸爸了。”
情天彼時不知,父子兩人在說的是這樣一件事,有這樣一個約定。
不然她會告訴兒子,這個旅行,本就是把他計劃在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