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愛的人?”端木笑了笑。“那種人,除了權利、金錢之外,還有愛人的能力麼?”
雷雨揚看著手裏在風中閃爍的煙蒂。“自然是有的,不然你以為他要錢要權是為了什麼?”
端木沉默了一會兒,抬頭看看正在醞釀雨雪的烏蒙蒙天空。“我記得當年那件事之後,你說過,罪不及他人!”
他這話說得沒頭沒尾,雷雨揚卻立刻知道他口中的“當年那件事”指的是什麼。他的脖子微不可察地動了動,眼睛似乎想看向身後,但黑眸還是很快定住了。“他不是‘他人’,這件事與那件事也不同!……事情是你去查的,你應該比我清楚!”
端木摸了摸鼻子。“那倒也是!”
“既然知道,那你趕緊去辦事吧!這次要快,越快越好!”雷雨揚想讓莫耶在清醒不久後就能看到結果,更想讓她知道,不管發生什事情,他始終都在她身邊。在她羽翼未豐的時候,給她提供一切力所能及的支持和保護,幫她解決掉現有能力不能解決的麻煩,和……人!
端木點點頭,豎起大衣的衣領,悶頭走了幾步,忽然又站住,轉身看著雷雨揚。
“還有事?”雷雨揚又抽了一口煙,把煙蒂徒手按熄。手指一彈,煙蒂呈拋物線落入不遠處的垃圾桶裏,掏出手帕擦掉手指上的煙灰和煙絲,這才抬眼看向端木。
“你這回想清楚了?就是她了?”端木的話似乎總是充滿玄機,總是那麼沒頭沒尾。
雷雨揚黑眸微垂,“嗯”了一聲。“就是她了。”
端木的眉頭皺了皺。“你就不怕……”後麵的話及時刹住。有些話不必說完,他相信以他和雷雨揚多年的默契,雷雨揚一定聽得懂。
“總要麵對,或早或遲而已。我從沒想過要瞞她一輩子,也知道不可能瞞得住。”雷雨揚笑了笑,帶著些許自嘲的意味,冰冷冷的黑眸卻沒有絲毫笑的意思。“我的事情不用你操心,你隻管辦好你的事!”
好吧!做為朋友,該提醒的以及提醒了,至於雷雨揚接下來要作何選擇,那不是他能幹涉的。
端木給了雷雨揚一個“祝你好運”的眼神,轉身走了。
*
回到病房的時候,周正脫下手裏的醫用手套,聽到開門聲轉身朝雷雨揚看了一眼。“她沒有那麼快醒,不是讓你該幹嘛幹嘛去嗎?”怎麼又回來了?
有這種長得“天怒人怨”的家夥在他的實驗室裏晃悠,周覺得肯定會拖累他的實驗進度,尤其是由女實驗員主導的那些項目。一個個都芳心蕩漾地跑出來看帥哥了,誰還有心思看冷冰冰的實驗儀器?
“辦完了!”雷雨揚走到床前,拖了條椅子坐下。“把注意事項告訴我,然後你該幹嘛幹嘛去吧!”
幾乎是原封不動地把周的話奉送了回去。
周被噎得瞪眼睛,卻也知道這家夥心情實在不算美妙,現在不是抬杠的時候,隻得把滿腹怨氣又咽了回去。
像背教科書或者念發言稿一樣說著:“她這麼趴著會不舒服,但傷在背上,又隻能趴著,你注意隔一段時間給她調整一下姿勢……還有,記得用湯匙沾水給她潤潤嘴唇,不要用棉簽……麻藥失效的時候她很覺得疼,可能還會發抖,你注意別讓她亂動……如果有發熱症狀,一定要馬上通知我,我的手機號碼你應該……”
雷雨揚擺擺手。“如果講完了,那麼你可以走了!”
嘿,這倒是雷雨揚的地盤還是他的地盤?這家夥怎麼不管到了哪裏都那麼牛氣啊?
憋了半天的怨氣一個控製不住就要爆發出來,嘴唇剛剛動了動,就看到雷雨揚伸手攏了攏莫耶鬢邊的碎發,起身坐到床邊,小心翼翼地把在麻藥作用下昏睡的女人移到自己腿上,整套動作坐下來自然又溫柔到了極點。
這是周從來沒有見過的雷雨揚的另一麵,溫柔中帶著一往無前的決絕。
雷雨揚似乎在通過自己的動作,把自己的決定告知莫耶,哪怕她還在昏睡中!
周的心裏悸動了一下,眼眶有些發癢發熱,趕緊轉身離開,並在心裏罵了句:不就是要替她報仇雪恨麼?怎麼弄得跟生離死別似得?害得他為醫學奉獻的心都破天荒的軟了那麼一軟。
忒丟人了!
快走快走,這種地方待不得!
雖然在心裏腹誹不已,但周離開的時候還是把關門的聲音弄得盡量低,低到幾乎聽不見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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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方便檢查傷口和療傷,周剛才把莫耶的上衣全部減掉了,現在她是半裸的狀態,背心傷口的位置上用醫用膠帶封著一塊透著淡淡血跡的紗布。
趴伏的姿勢不可避免的會壓迫到心髒,為了讓她更舒服一些,雷雨揚把她挪到了自己腿上,並調整自己的坐姿讓她心口的位置稍微懸空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