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雨揚握著方向盤的手一緊。
“吱——”尖銳的刹車聲，響徹春節深夜無人的空寂大路。
也幸虧此時車輛寥寥，否則就雷雨揚這樣不管不顧猛踩刹車的行經，還不知道要釀成多少事故。
悍馬靜悄悄停在馬路中間，在昏黃卻明亮的燈光普照下，遠處偶爾響起煙花爆竹的炸裂聲，越發顯得這一方天地的靜謐。
雷雨揚目光緊緊注視著前方，過了好幾秒鍾才慢慢轉過頭來。
“為什麼突然跟我說這個？”不是這句話有什麼不對。這句話很對，一個一個字組合起來都是他最喜歡聽的話語，可是……莫耶語氣中和臉上的哀婉讓他心驚。
似乎承認“愛他”的事實，是一件莫耶感覺到不安、惶惶和畏懼的事。
他的女人以一種近乎絕望的情感在愛他，這讓他怎麼可能開心得起來？
“莫耶，為什麼突然跟我說這個？”他放緩了語氣和表情，又溫和地問了一句，鬆開方向盤的右手輕輕撫摸她的臉。
莫耶閉上眼睛，側著頭用自己的臉在他的掌心一下下地蹭著，像一隻愛嬌的貓咪。
“我在向你告白。你怎麼聽起來一點都不感動？”她睜開眼睛笑了笑。
雷雨揚定定看著莫耶。
她今晚出門匆忙，沒有化妝，以往豔光照人的臉上少了些淩厲的氣勢，多了幾分楚楚的真實，看起來一下子年輕了好幾歲。眼前的這張麵孔，和記憶中淒淒惶惶在街頭狂奔的那個女孩的麵孔慢慢重合在一起。
雷雨揚心中一澀，勾著嘴角也露出一絲笑容。“我很感動……你要我怎麼做，莫耶？”
要他怎麼做，才能撫慰她的不安和因不自信而來的惶恐？
他以為自己做得足夠多，可眼前看來還遠遠不夠。
他的莫耶，不是普通女人。
飛揚起來比任何人都要氣勢絕然，帶著“縱然與天下人作對，我亦往矣”的睥睨天下的霸氣，令多少男人在她麵前自歎不如；可是一旦不自信起來，就像是一直受過傷害的小貓，躲在獨屬於她自己的角落裏，不論他怎麼叫，怎麼哄，她都不敢出來，或者隻稍稍伸頭探看一下，又飛快縮回去。
雷雨揚心思不可謂不深沉，手段百出、胸有溝壑，卻不知道拿她怎麼辦才好，或者應該說……他舍不得用這些手段去對莫耶。
所以隻能把主動權交到她的手裏，想知道她希望他怎麼做。
“你愛我麼，雷雨揚？”言情裏挺傻氣的問句，可隻有問的人才知道提問時的心情如何。“請你愛我好麼？不論是心裏還是身體，都請愛我！好麼，雷雨揚？”
*
半個小時後，燈光大亮的臥室裏，莫耶垂著濕發、穿著睡衣和雷雨揚相對坐在床沿上。
雷雨揚手裏拿了消腫祛瘀的藥油，凝眉專注地用棉簽在莫耶的額頭上輕輕塗抹，後者眼睛都不眨地看著自己麵前的這個英俊挺拔的男人。
她額頭上的腫包矗立在額角上，高高隆起，塗抹了褐色的藥油後看起來更顯得觸目驚心。
雷雨揚把用過的棉簽扔在垃圾簍裏，封好藥油的瓶子，捧著莫耶的臉，對著她的額頭輕輕吹氣。“疼麼？”
撞在車門上的時候，發出那麼沉悶的一聲，可見衝力有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