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明明就坐在客廳裏,挨著爸爸和弟弟,但我一眨眼,媽媽就沒了。
我發瘋一樣的衝了過去,爸爸和弟弟雙雙抱住我:
“姐,媽媽已經走了,我們沒有媽媽了。”
我不信,我拿著鍋鏟係著圍裙,滿屋子的找著媽媽,媽媽平日裏喜歡臭美,她一定是在臥室裏,背著我們偷偷的化妝,我推開臥室的門,牆壁上掛著我們一家四口的照片,媽媽笑的最美,但梳妝台上收拾的很幹淨,爸爸說媽媽走的時候,把所有的護膚品都帶上了,她怕有生之年用不完,放在梳妝台上就過期了。
既然臥室沒有,那媽媽肯定在洗手間,媽媽以前有一頭烏黑的長發,每天早上爸爸在廚房裏給我們做帶著去學校裏吃的午餐,媽媽就在洗手間裏梳頭,一下,兩下,三下...梳完後,媽媽會用衛生紙撿起地上掉落的頭發,然後跑去爸爸麵前撒嬌。
洗手間也沒有,媽媽一定是在陽台,媽媽是個勤快的女人,今天這麼好的太陽,她一定是在陽台上曬我和弟弟的被子,媽媽說了,南方潮濕,被子不及時晾曬的話,會滋生蟎蟲的。
陽台上隻有溫熱的日光,和那根孤零零的晾衣杆。
我顫顫巍巍的伸出手去,晾衣杆上仿佛還有媽媽的溫度。
弟弟使勁的抱住我:
“姐,你清醒一點,媽媽走了,媽媽走了半個月了。”
我茫然的抬頭看著他:
“媽媽走了?去哪兒了?雲南嗎?還是在洱海?那我們去找媽媽吧,弟弟,我帶你去,我們一起去。”
弟弟放聲痛哭,我推開他把家裏所有的角落裏櫃子裏都翻遍了,我找不到媽媽了,我又去了樓下瘋狂的找了一大圈,沒有人知道我的媽媽去了哪兒,唐天翊和馬離蘇跟在我後頭,強行把我抱回了家,一進家門,爸爸啪的一巴掌扇在我的臉上:
“曾念,你看好了,我是誰?”
我眼裏蓄積已久的淚水到底是奔騰而出了,淚水模糊了我的視線,我哽咽著喊了一聲:
“爸爸。”
爸爸捧住我的臉,擦幹我眼角的淚:
“念念,我的孩子,你要振作起來,你媽媽在天之靈要是看到你這樣,會心疼,會不安,會不舍的。別讓我們擔心了好嗎?聽爸爸的話,喝杯牛奶好好的睡一覺,如果你在夢裏見到了你的媽媽,你一定要幫爸爸對她說一聲,爸爸永遠愛你們,爸爸也永遠愛媽媽。”
媽媽沒了,我沒有媽媽了。
我的腦海裏一片空白,隻覺得眼前天旋地轉的,唐天翊在我身後抱住我,我轉身緊緊抱住他,馬離蘇也靠了過來,我拉著他們倆的手:
“你們知道嗎?我沒有媽媽了,從今往後,我沒有媽媽疼了,我隻剩下我自己了。”
馬離蘇哭著回答我:
“不,你還有我們,還有爸爸,還有弟弟,還有許多愛你的人,姐,你要撐住啊。”
可我撐不住了,我的避風港沒了,我這件貼心的小棉襖,再也不能禦寒了。
我先是眼前一黑,隨後手腳發軟,我聞到了唐天翊身上的香味,我曾經笑話過他,一個在健身房裏揮汗如雨的男人,不愛噴香水,身上竟然會帶著一股很好聞的香水味。
現在,這味道讓我很安心。
這一覺,我睡了三天三夜,睡的我手腳都動彈不得了。
我醒後睜開眼,馬離蘇和唐天翊正在給我的手腳做恢複按摩,醫生說,像我這種遇到切膚之痛的悲傷卻毫無情緒反應的人,最容易讓自己的意識處於壞死的狀態了,爸爸落了淚,心疼的抓住我的手:
“閨女,爸爸讓你睡一覺,沒讓你貪睡這麼久,這回,睡夠了嗎?”
我看著一病房的人,他們看我的眼神有些異樣,馬離蘇最沉不住事,卻也笑著對我說:
“姐,你等著,我去找醫生來,有個叫消息,要醫生親口告訴你。”
這個時候能有什麼好消息?
但爸爸和弟弟的臉上都露出了笑顏,我想應該差不到哪兒去。
我等了十幾分鍾,從沒覺得時間會如此的漫長,馬離蘇硬拉著醫生進來的時候,醫生很無奈的對我說:
“作為醫生,我遇到過各種各樣無理取鬧的患者家屬,卻從沒見過像她這樣厚顏無恥的人,你睡了整整三天,她就磨了我整整三天,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這個婦產科的主治大夫,平日裏連個休息日都沒有的人,卻在外頭養了個小妖精呢。”
原來醫生也會這麼幽默,馬離蘇等不及了,催著醫生說:
“張醫生,你就快說吧,我可是忍了好久了。”
張醫生雙手插在白大褂裏,很輕鬆的說:
“曾念女士,你懷孕了。”
我懷孕了?
是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