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走後,大夫人並沒有立刻重新拿起原先在看的賬冊。
反倒是拿出了放置在角落的一疊名冊。
景伍掃了一眼,覺得自己若是沒有記錯的話,那好像是這半個月來,由前院負責招待的管事記錄下來的。
那些想與白家結親的眾多世家的名冊。
大夫人看得認真,景伍不敢出聲打擾。
一時之間,書房內除了兩人輕淺的呼吸聲,以及大夫人手中名冊的翻動聲,就再無其他聲響。
約莫過了一刻鍾的時間,景伍感覺自己整個人都快要站得僵住時。
大夫人才終於放下了手中已經來回翻了好幾遍的名冊。
抬手捏了捏人中,大夫人麵露出些許的為難,然後不無嫌棄道:“都是些歪瓜裂棗,上不得台麵……”
景伍此時覺得自己的膝蓋小腿快要站廢掉了,見到大夫人終於放鬆了下來,她也跟著偷偷地動了動小腿,來緩解酸脹。
動作不大,但大夫人還是第一時間察覺到了。
抬頭看了眼景伍,大夫人不禁失笑,然後抬了抬手,指著對麵的椅子對景伍說道:“你不必如此拘謹,去坐著休息一會吧,你是來幫我的,但並不是我這的下人,隨意一些不出大紕漏即可。”
景伍趕緊應了聲“是”,挪著雙腿,坐到了離自己最近的位子上。
她已經顧不上大夫人這話,究竟是有幾分是真情,又有幾分是假意了。
因為景伍是真累了……
在二夫人來之前,她就已經站了好一會了。
景伍坐定之後,才發現大夫人正看著自己,麵無表情看著的那種。
於是景伍僵硬地咧了咧嘴,疑惑問道:“大夫人,可是有什麼吩咐?”
大夫人聽到景伍的話,反倒是對著景伍,溫和地笑了笑。
“景伍,你很聰明,但是你要記住,除了至親的親人之外,人與人都是以利益相勾結的,你能想到的,二夫人也自然能夠想到,況且她作為當事人,比你更加清楚他們之間究竟說了些什麼,那周夫人也不是個傻的,自然明白什麼事情該找什麼人。”
已經坐定的景伍,瞬間僵住。
這一種僵,不是來自身體上膚淺的皮肉,而是從她的不停跳動的心髒中迸發出來的。
大夫人的話就如同一劑強烈的麻藥,打到了她的心裏,隨著心髒每一下的跳動,僵麻的感覺就隨著從心髒經傳而出的血液,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
“我……”,景伍開口,卻覺得好像就連喉嚨都僵麻住了。
大夫人笑意不減,很是有些和藹的感覺。說實話,拋開身份上的偏見,她的確是越來越喜歡景伍了。
大夫人道:“是不是覺得自己有些自作聰明了?”
景伍眨了眨眼,僵硬點頭。
“你不必妄自菲薄,就你現在這個年紀,能通過二夫人的隻言片語,推斷出周夫人的意圖,已經很厲害了,與你同齡的孩子裏,我沒有見過比你更加心思細膩的了。就算是換了纖??在你現在這個年紀碰到這種事情,怕是隻會坐著與她二嬸一道,聲討那周夫人。”
“你隻是下意識地去考慮了對你來更為陌生的周夫人,是不是有什麼更深的意圖,卻忘記了去想,你熟悉的二夫人的舉動,是不是也有什麼隱藏的意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