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耶給了林娜兩天時間。可她心裏知道,這兩天別說是草包一樣的林娜,就算是她莫耶自己重新入主“億霖”,也不可能在這麼短的規定時間內,把滯後的工程進度給補上,更別說還有工程質量要求呢?
她隻是想用兩天時間,好好欣賞一下林娜疲於奔命的垂死掙紮而已。
現在時間到了,莫耶帶著一眾隨行人員在考察完“舊城改造”項目的工地之後,“順道”拐去了“名仕田園”。
工地裏,其他項目都按部就班、緊張有序的進行之中,而“園林景觀”工地因為熱火朝天而顯得有些滿地狼藉。
莫耶看了看,原本搖搖欲墜,仿佛一推就倒的幾十杆燈杆倒是立起來了,地基部分已經澆築了水泥,可是呢……光源依舊沒有裝上。
展開視線環視,還沒有注水的人工湖周圍東一塊西一塊的鋪著草皮。因為季節不對,這些草皮看起來幹枯萎黃,了無生機的樣子。
在狗啃般一塊泥一塊草的緩坡地帶,工人們正吭哧吭哧地挖著大坑,一捆一捆抱著遮光布的小樹苗被堆放在一旁,顯然這些大坑是為種植景觀樹而開挖的。
隻是稍微溜了幾眼,莫耶就發現了不少問題。
兩天時間,別說是對林娜,對任何人來說都是不夠的。林娜現在做的,隻是讓別人看到她的“積極努力”和“認真改進”的態度而已。
可早幹嘛去了?
做為公司負責人,林娜怕苦怕累不願意到工地裏,不在監管狀態下的工人能找到偷懶磨洋工的機會,誰還會浪費汗水?反正工資是按日算的,幹不幹活都領一天工錢,拖得久一些還能多領一點。付錢的老板會算賬,領錢的工人也有自己的小算盤。
舒服的日子過慣了,現在被鞭著幹活,工人們臉上的怨氣簡直一目了然。
心裏有了怨氣,工作起來也就不那麼盡心了,所以紕漏多多。
莫耶繞著一根燈杆轉了一圈,挑了挑眉。
就在這時候,她聽到了林娜吊高的嗓音。
大小姐終於舍得到工地這種“髒亂差”的地方來了麼?
循著聲音扭頭看去,林娜就在一百多米開外的地方跟工程監理大聲說話。
“……這樣怎麼就不行?趙監理,你是不是得了某人的指令故意刁難我們啊?……真要是不行的話,你昨天前天怎麼不說,現在澆築上去的水泥都幹硬巴了,你才來跟我說不行?……”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太過投入,林娜根本沒發現莫耶一行人的慢慢走近。
被她狂噴口水的工程監理臉紅脖子粗,一副憋氣的樣子。
這位姓趙的監理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圖紙上明明注明了,燈杆的電氣箱必須朝內……”
話還沒說完就被林娜打斷了。“朝內朝外有什麼區別?隻要能讓光源亮起來不就行了嗎?……哦,以前你說用的電纜不符合工程要求,好,我給你換……後來又說水泥標號不對,行,我還跟給你換……折騰來折騰去,時間就這麼耗費在上麵了,你知道莫耶故意給我們訂了兩天的期限是吧?所以才雞蛋裏麵挑骨頭……趙監理,你這麼做不地道啊?莫耶到底給了你多大的好處?我雙倍補償給你,隻要你……”
“林小姐,我可以把你剛才說的話當成對我名譽的誹謗,或者商業行賄嗎?”莫耶在距離兩人五米開外的地方站住,淡淡開口。
林娜猛地轉過頭來,微微錯愕後露出憤怒的表情。
為了追趕工期,林娜這兩天可算是耗在工地裏了。這輩子她還從來沒有這麼辛苦過,累且不說,還這麼髒。她的衣服鞋子上都沾滿了泥汙,看起來就像是個乞丐婆子。
再看看莫耶,幹幹淨淨清清爽爽的,身後還跟著一大群隨從,就像是微服私訪的娘娘公主。
再想想,要不是莫耶,她這個時候可能舒舒服服地坐在辦公室裏喝著咖啡,或者在高檔商場裏優雅的購物,哪會用這麼狼狽的形象出現在莫耶麵前。
林娜的心理極度不平衡。“是你?你終於舍得出現了?”
莫耶好笑。“我在合適的時間裏,出現在該出現的地方,有什麼舍得舍不得的?林小姐,你還沒有回答我剛才的問題。”
“莫總,不不要誤會,我……”林娜還來不及說話,趙監理倒是著急地解釋起來。“這些燈杆的安裝方向不對,我正跟林經理下達整改要求。您放心,工程標準就是一切,我絕對不會被別的因素幹擾自己的工作尊嚴和專業判斷。”
林娜抱著胸在一旁嗤笑。“說的跟唱的似的,一個小小監理,有什麼工作尊嚴和專業判斷?不過就是得了某人的指示拿錢為難我而已,這個世道,我算是……”
說著還若有所指地瞟了莫耶一眼。
“你沒有並不代表別人沒有。不要用你的標準來評判別人。”莫耶冷聲打斷林娜的話,轉而對趙監理說道:“做為對工程施行監督檢查的第三方,我相信你的專業判斷,而且我和你一樣,也發現了燈光按照的方向問題。”
莫耶扭頭,循著自己的來路看去。“我一路走過來一共看到二十六根燈杆,其中有十九根燈杆的電氣箱位置朝外,這些燈杆全部都要挖出來重新擺正安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