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緊了她,眸子似怒似恨,手下的力道隻增不減,正當傾歌以為自己必死無疑時,他卻鬆開了她。
傾歌陡地跌倒在一旁,顧不得尖銳的碎瓷刺入膝彎,隻重重地喘息,半晌,蕭玄景的聲音突然傳來。
一陣陰風呼嘯而過,砰的一聲,大門便合上了。
傾歌回眸,正巧看見了他翻飛的袖袍。
屋子裏隻剩下了他們二人。
嗯,不對,是三人。
“你方才說,此術乃起於青雲派?可有解?”
傾歌捂緊膝蓋上的傷口,聞言,緩緩抬起了眸子,一字一句:“我隻聽說……此術,普天之下,唯一人可解。”
“誰?”
“青雲派的掌門人。”
話畢,傾歌回頭,看向了院外跪了一地的宮人。
她起身,提裙正要走出去的瞬間,差點被身上的腳下的袖袍絆倒,她一愣,看了一眼身上的大紅喜服,半晌,苦笑出聲!
她便這般徑直走了出去,未覺身後的墨眸男子看著她一淺一深的腳步,微眯的那一眼。
上次使計讓蕭玄舞伴她走的太醫院那一遭,她已認得醫院的院正。
緩緩走到那人麵前,傾歌忽然記起了當初為了救夏嬋向太醫院討藥時她所費的那番功夫。
若非那個刁蠻的公主,便是她硬闖進去,也不見得便能如願拿到藥。
浣衣局的人,是沒資格請太醫的。
人情冷暖,在這宮中,該見的不該見的,短短時日,她卻似乎已經見了不少。
浣衣局的奴才身份卑微,皇家處處是規矩,樣樣論等級,於是,連帶著生活在這皇宮中的人,也也一個個冰了腸,鐵了心。
而今呢,這滿頭花白的院正,卻在另一個人麵前卑躬屈膝地討饒……
聊聊數日,卻是感悟良多,回想起來,竟覺得唯有浣衣局那被認為這金碧輝煌的皇宮中最肮髒的地方,還有幾分真情……
傾歌彎身將那院正扶起。
等他哆哆嗦嗦抖著腿終於站穩,傾歌朝他福了福身子,方輕聲道:“敢問鍾太醫,炙甘草、黑牽牛子、龍骨、五加皮、遠誌、地骨皮、炙黃芪、淮小麥、毛冬青、丹參、益母草、全當歸、川芎等藥材,太醫院可是都有?”
那年過半百的老太醫聞言,倏地一震,渾濁的目光直直盯著她,半晌,突後退三步,頗為鄭重地朝她行了個大禮。
“多謝娘娘提點。”
待得那些太醫宮女太監各歸各位時,已是四更天。
經曆了這一番,傾歌早已乏得渾身無力,眼皮都抬不起來,然而,正當她以為終於可以睡個好覺時,那蔡總管突然就進來了,催蕭玄景去上早朝。
而為他更衣之人,莫名其妙就成了她。
而整個事件的始末,不過那人輕輕一指,“你,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