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歌是被蕭玄景硬塞到桌底下的,剛蜷縮著滾進去便碰了一鼻子灰,入眼,一雙月娥色鞋子已率先踏了進來,她瞪大眼睛盯著,硬生生哽著呼吸將即將打出來的噴嚏憋了回去。
眼前的那雙黑色鎏金朝靴恰在此時迎了上去,緊接而來便是那人溫語問安的聲音:“母後,這個時辰,怎麼還有空過來?”話到這裏戛然一頓,再開口,已微微沉了聲,卻似乎是向著外頭:“蔡康,一會兒吩咐禦膳房多加一副碗筷。”
“碗筷就不必了,哀家此番前來,也不是為了來你這裏進晚膳的。”老巫婆的聲音似乎夾雜了不滿,傾歌心底刹那有些哀戚,這老巫婆果然是無事不登三寶殿,這下倒好,她南傾歌做事從來光明磊落,第一次聽牆角,竟還是天下最有權勢的兩個人對峙,上天要不要這麼眷顧她!
“哀家再不來,隻怕皇上要因色誤國了!”
傾歌乍然一驚,知道她必是已得知今日之事,同樣抬眸的還有蕭玄景,幾乎是太後話畢的瞬間,他的眸裏便陡現了一抹不悅,卻又很好掩飾過了。
“皇上,別怪哀家沒有提醒你,當初你一心一意要立阿影時,就一再遭到朝臣反對,你不惜忤逆朝臣的意願也要堅持立她為妃,哀家知道你與她之間的情意,加之從前她為你做的那些事,所以一直任由你的性子,當時並未橫加阻攔。
而今這個南傾歌,不說她的父親曾是亂臣賊子,而今她的兄長雖說為我大夏朝屢立奇功,總歸免不了結黨營私之嫌,依哀家看,當初你便不該將她選進宮。”
“母後,她父兄的事,怎能怪到她頭上。”徐徐開口的嗓音喑啞,已隱現一絲不悅,清晰地傳入傾歌的耳,莫名地,她在桌底下竟無端鼻頭一酸。
太後一聽他為傾歌辯駁,當即越發憤怒,塗了丹寇的手指也不自覺顫了抖:“好,那就拋開她父兄不談,你看看自她進了宮,整天將宮裏鬧得雞飛狗跳,她竟然敢當麵頂撞哀家,還幾次三番不將皇後放在眼裏,如今宮裏正不太平,她卻嫌你不夠忙一般,非得鬧出點事來,一點規矩禮節都沒有,男女有別,尊卑有隔,她哪一點做到了?這樣的女子,別說進宮封妃,便是普通人家,也不能接受!”
蕭玄景沉沉一歎,心底也並未料到傾歌在她心底竟早已名聲壞到了這個地步,一瞬也不禁沉了眸光,冷了聲氣:“母後放心,此間諸事,兒臣自有分寸。”
“皇兒啊,自古溫柔鄉便是英雄塚,做大事的人,千萬不能被感情所牽絆,否則,後果必定不堪設想,當年你父皇與那柳氏妖女之事,你可要深以為戒哪!”
她字句裏仿佛都是血淚,傾歌躲在桌底,心間情緒無端有些紛繁複雜。就又聽那個低沉的聲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