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眸的瞬間,猝不及防竟撞入了麵前女子清麗的眸裏,生生教他耳根也刹那燒紅了起來,他心口一驚,連忙出聲遮掩:“奴才繼續說吧,”可有可無的一聲,他心底卻無端冒出了一絲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惶恐。
抬眸見傾歌仍舊一臉坦然的模樣,這才暗暗凝了凝眸子,繼而道:“那道士問的問題是,他做法事之時,那個李二是不是不在場?李二的家人回憶了一番說是,那道士聞言拈須一笑,終於道出了他的緣由,卻說是他此番做法請來的是天上的元始天尊,天尊下了凡本為凡人消災減難,那人卻敢不來,明擺著是不尊重他老人家,所以要將那人的陽壽收回作為懲罰。”
話到此處,他眸色卻徐徐一凝,晃似又回到了沉澱了多年前的過往:“微臣當年已滿十二周歲,已跟著先生習了不少醫理,並不信這些,所以便自個兒去查了這個事,後來發現竟是當時那場大火救了全村人的性命。”
“一場大火?”
“是,一場大火故弄玄虛並不稀奇,玄妙之處就在於那些燒那寡婦的材料,木料是普通的木料,可是,那個道士卻在上麵多加了一味藥材,叫做‘甘牛子’,就是這味藥材,救了全村人的命。”
傾歌聽來也是深深覺得不可思議,可是不禁又闃然一怔:“你如何確定宮裏這場瘋病與你們村裏那場瘟疫是同一個病。”
“直到現在微臣也不敢確定,可是,目前整個太醫院都毫無辦法,為了那些無辜的生命,微臣隻敢鬥膽一試,可是……”
“有什麼困難,你說便是。”
一點燈焰忽明忽暗,照得眼前女子的一眉一眼越發動人,盧太醫緊緊盯著,竟險些有些移不開眼,半晌才輕咳了一聲,繼道:
“那甘牛子可入藥之事甚少有人知道,所以禦藥房並沒有,微臣卻隱約記得前不久剛辭官告老還鄉的老禦醫提過,說是當年冷宮還不是冷宮的時候,他曾給裏麵居住的一個嬪妃看過診,走過那片密林的時候無意中瞧見過那裏有大片這樣的藥草,然時隔多年,自打那昭陽宮變作了冷宮之後,宮裏的太醫沒了聖旨都不許踏入那裏一步。”
“什麼叫冷宮從前不是冷宮?”
傾歌驚問出聲,隻聽他又道:“娘娘也不知道嗎?微臣也是聽宮裏的老太醫說的,說是當年那昭陽宮不止不是冷宮,還日夜笙歌曼舞門庭若市,裏麵住著的是先皇十分寵愛的一個妃子,後來那個妃子與宮裏太醫私相授受,還生下了一個孽種,先皇盛怒之下將那太醫一刀砍做了兩半,又當著那位娘娘的麵將那不足月的孩子活活用劍挑死,場麵著實殘忍,那個娘娘親眼看著,自此便瘋了,長年累月在宮裏大喊大叫,常常深更半夜跑出宮門聲稱她的孩兒找她來了,先皇聽了越發憤怒,就將她禁足在宮裏,終生不得踏出宮門一步,從此也再沒去過那裏,久而久之,大家便都將昭陽宮稱作冷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