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宮門,傾歌看了一眼身後的蔡康以及他身後微微紅了眼眶的秋螢,突然低聲向身邊之人道:“要不還是讓蔡總管和我的丫頭都一道留下吧,橫豎咱們都是還回來的。”
蕭玄景眸色一怔,點頭。
怡春軒,方聞得門口的奴才顫顫巍巍的通傳聲,韓嬪已匆匆率了一眾宮奴出門接駕,三兩句寒暄過後,皇帝站在院中,卻並沒有要進去裏間的意思。。
傾歌掐緊手心,暗暗壓下了心底的苦澀,終於扯唇笑了出來:“妹妹身子可好些了?”
韓嬪抿唇一笑,聲音低柔,“勞姐姐掛記,我已好多了。”
聽起來,倒真真是好一副姐妹情深的畫麵。
人生如戲。
傾歌心底涼涼一笑。
許是提前做了些準備的,韓素素的眉眼之間確見憔容,傾歌知道那是假的,便是真的,也再無法牽動她心底絲毫情緒。
皇帝卻並不關心,隻用力捏緊傾歌的手,傾歌痛得瑟縮了一下。
她知道,他是在催她走了。
傾歌佯怒抬眸,眼見他眸低已有幾分迷惑神色,知道那藥已開始發揮效用了,她死死掐緊手心,將牙關咬得生疼,終於,朝對麵的那涼涼笑著的女子使了個眼色。
韓素素會意,突然將手撐在額上,一副站不住腳跟的痛苦模樣。
做戲,該做全套,傾歌上前扶住她,心底,越發沉恨細思。
“妹妹這是怎麼了?”
“嬪妾沒事。”
傾歌低斥出聲,“什麼沒事,你都這般模樣了。”
“來人,去給怡春軒宣太醫。”
耳邊傳來皇帝低沉的一聲,傾歌下意識回頭,入目便是他微微皺眉,稍稍不耐煩的模樣。
眸底又是霧蒙蒙的晦澀,她不敢再看,慌忙別過頭,低道,“本宮先扶韓嬪妹妹進去寢間小憩一會子吧。”
傾歌說著不由分說便提步而走,伴隨著身後那道直直射來的陰冷目光,一步步進了裏屋。
“姐姐果然厲害,妹妹真是打心眼裏佩服。”
韓嬪的臥寢,她優哉遊哉坐在小榻上,抬頭,似笑非笑地盯著傾歌。
“把自己心愛的人拱手讓於他人,姐姐心裏,一定不好受吧?”
傾歌恨得咬牙,卻懶得與她打這舌戰,隻沉聲道:“你要我做的我已照做了,那件事,你就算死了也給我咽進肚子裏,否則,就算拚盡了這條命,我也讓你在這宮中活不下去。”
韓素素眸色微微一愣,稍傾,突然掩嘴嗬嗬笑了,“妹妹答應姐姐便是。”
“南傾歌。”
傾歌轉身之際,身後她的聲音突然而至,傾歌腳步頓下,卻已懶得再多看她哪怕一眼。
“你別怪我心狠,你一進宮就得他萬千恩寵,我呢,什麼都沒有,他甚至連看都懶得看我一眼,他心裏眼底隻有你和甘泉宮中那個女子,我也是他的妃子!”
傾歌本來一直哽著一口氣在喉嚨,此時此刻卻突然有些想笑,她也下意識笑了。
可是,卻不知道為了什麼?
或者為的她的可憐,要靠這樣的手段才能得到一個男人的注視。
或者,是在嘲笑自己,口口聲聲說著愛他,卻將他輕易便拱手讓人。
透過薄薄的軒窗,她突然瞥見院中正來回踱步的那人,陣陣溫熱直衝眼底,死死咬緊牙關,南傾歌,那溫熱卻早已不受控製。
可是,何苦在這時候又來流淚。
她狠狠往眼底一抹,心底陣陣冷諷。
南傾歌,原來,你也不過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