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侖山。
傾歌舉步踏上石階盡頭,長風凜凜吹拂衣衫,天地人間盡入眼底。
天暗雲低,日淡無光。漠漠雲海,天地蒼茫。
山頂高聳入雲,幾接天宇,孤峰傲然獨立,直插雲霄,位於西樓蘭與大夏朝交界處的這昆侖山,乃是三清大陸第一高峰。相傳上古之神盤古曾以此山而開天地,引萬川河流而成三清大陸。
傾歌踏上最後一級玉階之時,正值日處千山,天邊雲霞似火,山中飛鳥投林,山野四合寧靜曠遠。
山路曲折通幽,一路,但見峭壁深峽,險峰疊翠。
方入了昆侖山地界,便內力盡失,她一點輕功也使不得。
於是,徒步爬了一夜。
此時,傾歌頓下腳步,抬眼望去,隻見蒼穹之下日色璀璨,山頂一處曠遠幽靜的高台,一名玄衣男子以手支額,合目而斜臥,瀟灑閑逸,別有幽趣。
曉風細細,攜來一縷酒香。
玄衣男子濃眉微挑,隨著唇角輕佻的弧度,兩道深潭的目光落於她的臉上。
傾歌立於原地,並不急著開口。
玄衣男子凝眸看他,忽而勾唇一笑,執壺微微一傾,玉盞之中,清香四溢,“本尊因受不得喧囂塵世,不得不在山中地界設了路障,夫人受累了。”
他的聲音帶著淡淡的慵懶的意味,令人想起九天冥始遙遠的亙古從容姿態。
傾歌緩步上前:“山中景色人間少有,幸得尊上有此一慮,一路走來,傾歌實在大飽眼福。”
玄衣男子托了玉盞,墨眸微眯:“薄酒一盞,本尊便謝夫人大量。”
傾歌提起腳步,走動間蓮步輕移,一步步,登上了他所在的高台,在他的示意下,盤腿降膝,青衣煮酒,粉黛佳顏,相對而坐。
傾歌凝眸一笑,接過他遞過來的金樽,泰然將酒飲盡。那酒入喉甘冽,似一道清流直浸肺腑,濃烈香醇,回味深長,她忍不住讚道:“好酒!”
玄衣男子再舉手斟酒,細流如注,他悠然道:“昆侖山巔峰有泉自雲中而下,通天地之靈氣,取日月之精華,雖瓊漿玉露不及其萬一。”
傾歌徐徐凝眸,眸光最終落在他從容的麵上,“從來隻聽說昆侖山上有個青雲派,掌門人乃修仙之人,從容閑逸,瀟灑如風,可自由來去,如今看來,尊上確實過了神仙般的日子,實在惹人豔羨。”
“傍水依山,美人在旁,自是妙極。”玄衣男子笑道,英氣逼人的俊麵染了酒意,看向傾歌的眸底深處似有一抹迫人的光彩。
他明明是個青年男子的麵相,眉眼之間,卻無端透了一股凜然的蒼勁,傾歌在他迷離的眸光裏漸漸失去了知覺。
夢裏,光怪陸離,一切,全然是她從來未曾見過卻莫名熟悉的顏色。
她成了一個旁觀者,那個故事裏,好像有她,好像,又沒有。
二十一世紀,中國。
作為一個考古係的研究生,這是龔璃他們最後一次集體下地。
由他們係最有資曆的老教授帶隊,地點就在玉案山。
他們之所以有此一行,源於半年前當地農民在此挖掘出了大片屍骸。
玉案山左右環抱龍虎山,正好構成了陵前闕,是塊不可多得的風水寶地。
經過半年的實地考察和深入研究,老教授先後發表了十幾篇關於玉案山的論文,他斷定這塊表麵上看起來毫不起眼的地下,埋藏著一個曾經輝煌的朝代,這,或是中國另一個失落的文明。
他的研究引起了國家文化遺產保護中心的高度重視,國家文物局最後聯合發出通告,對玉案山進行挖掘,所有的工作,全部由老教授一手指揮負責。
於是,一場舉國關注的挖掘工作便轟轟烈烈地開展起來了。
挖掘初期,他們隻發現了一些玉料,幡架,青花梅瓶,五彩瓷花觚,香爐等。
深入挖掘之後,就發現了祖母綠,貓眼石,百子衣,一副完整的寶鼎就露出來了。那寶鼎,看起來就像一個小土丘,卻不知,土丘下麵,就是帝陵。
再往裏走,順著一個隧道,看見了幾塊牆磚塌陷了下去,露出了明顯的裂縫,考古隊都猜測這裏或許就是連接著地宮隧道的入口。
於是,考古隊決定根據這一線索開始試探性的挖掘。
幾天之後,挖掘隊又挖開了一跳探溝。
探溝的左右兩麵有石牆,石牆上刻有字跡,隻可惜,由於年久的侵蝕,隻剩了一些斷句殘篇,讀來全無大用。
又是五日,第二條探溝突然出現,後來挖掘工作時斷時續,因為一直找不到明確的線索,考古隊員們的心情都十分低落。